黑巖小說

第5章 飽嗝與威嚴（第1頁）

心滿意足地離開喧囂熱鬧的“深海大排檔”，一行人仿佛都裹挾著一身看不見的煙火香氣，在柔和的海流中向著更深、更輝煌的宮殿區(qū)域行進。周圍的環(huán)境逐漸從市井的隨意變得規(guī)整、壯麗。發(fā)光的珊瑚被修剪成優(yōu)雅的形態(tài)，巨大的珍珠和彩色寶石鑲嵌在道路兩旁的廊柱上，散發(fā)著溫潤的光芒。巡游的皇家衛(wèi)兵騎著威武的海馬，鎧甲鮮明，向古神夫婦和院長行禮。

然而，在這片愈發(fā)莊嚴的景象中，隊伍里的氣氛卻有些微妙的“飽足感”在蕩漾。

諾拉揉著微微鼓起的小肚子，滿足地咂咂嘴，小聲對旁邊的艾莉絲說：“嗝……沒想到院長爺爺這么能吃，他一個人吃了三串大魷魚！比我吃得還多！”

艾莉絲推了推眼鏡，努力保持著儀態(tài)，但臉頰也因美食而泛著紅暈，低聲道：“從能量攝入角度看，確實超出了日常標準……但美味程度的變量難以量化，情有可原?！?/p>

托爾則毫不掩飾，一邊走一邊回味：“那個烤魚尾的脆骨，絕了！就是沒吃飽……院長爺爺，咱們等下還能再吃點別的嗎？”

走在前面的洛德拉姆院長聞言，腳步微微一滯，沒有回頭，只是用法杖輕輕頓了一下腳下的光路，發(fā)出沉悶的“咚”聲，以示警告。他盡力維持著平日里的威嚴步態(tài)，背脊挺得筆直，雙手交疊置于身前，法杖穩(wěn)穩(wěn)地握在手中，目光平視前方，仿佛在檢閱深海王國的儀仗。只是……他那身深藍色的院長袍下擺，似乎比剛才要……緊繃那么一絲絲。

他此刻內(nèi)心正在激烈地復(fù)盤兼懊悔。失策！實在是失策！怎可如此失態(tài)！那市井之物，縱然風味獨特，但終究不夠雅致，自己竟在學(xué)生們面前大快朵頤，還與攤主討論什么“火候秘方”，這……這成何體統(tǒng)！都怪那“夢涎草”，香氣太過詭譎，令人心神松懈。還有諾拉和托爾那兩個小家伙，在一旁起哄……

正當他內(nèi)心自我批判達到高潮，試圖用更嚴肅的表情來掩蓋剛才的“放縱”時，一股不受控制的氣流，混合著烤魷魚的醬香和發(fā)光果汁的甜膩，猛地從他胃部竄起，沖過喉嚨——

“嗝——嗚！”

一個異常清晰、甚至帶著點婉轉(zhuǎn)尾音的飽嗝，在相對安靜下來的環(huán)境中，石破天驚地響了起來。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秒。

洛德拉姆院長的身體瞬間僵直，如同被最頂級的定身術(shù)命中。他握著法杖的手指收緊，指節(jié)泛白。那張平日里古井無波、威嚴十足的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充血，從額頭一直紅到了脖子根。他能感覺到身后所有學(xué)生的目光，如同聚光燈般瞬間聚焦在他寬厚的背上。

諾拉第一個憋不住，“噗”地一聲，趕緊用手死死捂住嘴巴，肩膀劇烈地抖動起來，整張臉憋得通紅。艾莉絲猛地低下頭，假裝研究光潔地面上的紋路，但微微抽動的嘴角出賣了她。托爾張大了嘴，傻乎乎地看著院長的背影，然后被石崚用力拽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有樣學(xué)樣地低頭看“腳趾”。墨菲和賽琳把臉藏在瓦爾基里和維倫娜身后，發(fā)出小動物般的嗚咽聲。就連兩位神女，也忍不住別過臉去，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

走在最前面的歐申那斯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但寬闊的肩膀微微聳動了一下。厄喀德那則面無表情地拿出她的記錄板，用冷靜的語調(diào)低聲陳述：“觀測記錄：目標洛德拉姆，生理反應(yīng)：飽嗝。音量：75分貝。音調(diào)：中頻帶顫音。推測成因：過量攝入高蛋白、高油脂食物，導(dǎo)致膈肌痙攣。數(shù)據(jù)已收錄‘人類形態(tài)消化系統(tǒng)適應(yīng)性研究’檔案?！?/p>

這冷靜到近乎殘酷的“學(xué)術(shù)解說”，讓諾拉等人憋得更辛苦了。

洛德拉姆院長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不能回頭，絕對不能！此刻回頭，將面臨社會性死亡的終極審判。他必須維持住最后的尊嚴！他猛地抬起下巴，用一種極其不自然的、仿佛在朗誦史詩劇的腔調(diào)，對著前方空無一物的、絢麗的珊瑚叢說道：

“嗯……此處的……呃……海水，能量濃度似乎……異常充沛。空氣……呃……甚是清新?！?/p>

他試圖用嚴肅的學(xué)術(shù)觀察來掩蓋那個該死的飽嗝，但語句中不自然的停頓和那個試圖輕描淡寫帶過的“呃”，徹底暴露了他的窘迫。

“噗哈哈哈哈——！”諾拉終于徹底破功，笑得整個人縮成一團，掛在艾莉絲身上。其他人也再也忍不住，低低的、壓抑不住的笑聲在隊伍中彌漫開來。

洛德拉姆院長的耳根紅得發(fā)燙，他加快腳步，幾乎要走到與古神夫婦并肩的位置，只留給學(xué)生們一個寫著“威嚴不容侵犯”但怎么看都有些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

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該死的烤魷魚！該死的夢涎草！還有……回去一定要讓貝拉把學(xué)院食堂的菜單徹底改革！這種容易產(chǎn)生氣體的食物，必須嚴格管控！

（諾拉的深海日記-歷史性飽嗝）

噗——！院長打嗝了！聲音像海象！還帶拐彎的！他還假裝看風景，說什么“空氣清新”！哈哈哈哈！艾莉絲臉都憋紫了！托爾那個笨蛋差點笑出聲！今天絕對是歷史性的一天！我宣布，院長爺爺?shù)耐乐笖?shù)因一個飽嗝而永久性下調(diào)百分之十！古神阿姨居然還在做記錄！太搞笑了！——諾拉·暗焰

（洛德拉姆院長的考察日志-重大失儀事故）

重大失策！奇恥大辱！竟在如此莊重場合，于學(xué)生面前……呃！皆因那市井之物，性烈易脹氣！深海飲食結(jié)構(gòu)與人族體質(zhì)相容性存疑，此條需重點記錄，納入《跨位面飲食安全規(guī)范》修訂案。方才情形……恐威嚴掃地。唯有以更嚴謹?shù)膶W(xué)術(shù)態(tài)度投入后續(xù)考察，或可挽回些許顏面。貝拉若知此事……斷不能讓其知曉！——洛德拉姆院長

喜歡星脈之寰請大家收藏：（）星脈之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