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脈山脈的晨曦總是帶著一絲魔力的甜味,陽光穿透稀薄的云層,在寰宇魔法學院的尖頂上跳躍。學院比起二十年前規(guī)模擴大了整整三倍,新修的塔樓在陽光下閃耀著魔法符文的光芒,但其中最宏偉的主樓依然保持著洛德拉姆院長獨特的審美——融合了地精的奇巧、矮人的堅固和精靈的優(yōu)雅,盡管有時候看起來像是不同風格打了一架后勉強達成的和平協議。
院長辦公室內,洛德拉姆正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領結。作為前惡魔領主,現寰宇聯合高級魔法學院院長,他保持著一絲不茍的儀容。歲月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但更多的是貝拉——他的惡魔夫人——留下的“愛的教育”的痕跡。
“這樣應該可以了?!甭宓吕穼χR子中的自己滿意地點點頭,那雙曾經燃燒著地獄火焰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教授熬夜批改作業(yè)后的血絲。
“苗苗二世,你說是不是?”他轉向辦公室一角正在舔爪子的肥貓。
那是一只通體漆黑、唯獨左耳有一撮白毛的貓,此刻正用一種近乎鄙夷的眼神看著他,仿佛在說:“就你這德行還照鏡子?”
“嘿,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可是院長?!甭宓吕芳傺b嚴肅地指著貓說,“要不是為了紀念苗苗,我才不會允許貝拉養(yǎng)你這種高傲的生物?!?/p>
苗苗二世打了個哈欠,露出粉嫩的牙床,然后轉身用屁股對著他,尾巴高高翹起,表達著不屑。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砰的一聲推開。
洛德拉姆差點跳起來,本能地擺出防御姿勢——這是二十年來婚姻生活培養(yǎng)的條件反射。
“洛!拉!德!姆!”
貝拉的聲音如同地獄深處的雷鳴,盡管她已經努力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像個文明人,但惡魔領主的本色難移。她大步走進來,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音像是行刑前的鼓點。今天的貝拉穿著一身深紫色的法師袍,襯得她紅色的皮膚更加顯眼,頭上的雙角被打磨得閃閃發(fā)亮——這是她每天早上的必修課,就像人類女性化妝一樣。
“親、親愛的,”洛德拉姆結巴著,“怎么了?誰惹你生氣了?告訴我,我這就去——哦等等我是院長不能隨便懲罰人,那就扣他學分!”
貝拉將一疊厚厚的文件拍在桌上,震得墨水瓶跳了一記華爾茲。苗苗二世識趣地從窗戶溜走了,臨走前還給了洛德拉姆一個“你自己保重”的眼神。
“財務報表!”貝拉的手指戳著紙張,幾乎要捅穿它們,“你昨天批的預算!有一個小數點錯了!”
洛德拉姆松了一口氣,賠笑道:“哎呀,就一個小數點嘛,又不是什么大事。。。咱們學院現在資金充足,不在乎這點——”
“這點?”貝拉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一個小數點意味著我們可能多支出十倍的資金!或者少收十倍的學費!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洛德拉姆怯生生地問:“意味著。。。我們得省著點喝咖啡?”
貝拉一把揪住洛德拉姆的耳朵——這是她二十年來練就的絕技,總能精準地找到最疼的角度。
“意味著我們的防御法陣維護資金可能短缺!意味著教職工工資可能發(fā)不出來!意味著我們可能買不起最新版的《高階咒文解析》!而你!”她又加了三分力,“居然說是‘這點’?”
“疼疼疼!夫人輕點!耳朵要掉了!”洛德拉姆踮著腳跟著貝拉的手移動,活像個被揪著耳朵的兔子,“我錯了!我立刻重新核算!”
“不必了!”貝拉終于松開手,抱臂看著他,“我已經讓卡爾重新核算了全部賬目。知道嗎?那個看起來只有十二歲實際上快五十歲的小惡魔,只用了十分鐘就完成了你一天的工作量,而且一個錯誤都沒有!”
洛德拉姆揉著發(fā)紅的耳朵,小聲嘀咕:“那是因為他是個計算瘋子。。?!?/p>
“什么?”貝拉瞇起眼睛。
“沒什么!我是說夫人英明!卡爾能干!”洛德拉姆立刻立正站好,“所以問題解決了對嗎?沒什么損失吧?”
貝拉冷哼一聲:“幸好我發(fā)現得早。但懲罰不能少。今天之內,把上學期所有學生論文重新批閱一遍,我隨機抽查,如果發(fā)現有任何評分不公。。。”她沒說完,但目光掃向墻角的掃把——那不是普通的掃把,是格隆特制的“紀律維護者”,打人特別疼。
洛德拉姆哭喪著臉:“所有論文?那得幾百篇??!”
“327篇?!必惱瓬蚀_報出數字,“或者你更想去清理下水道?格隆說那里的粘液怪又繁殖過盛了?!?/p>
“我批論文!我熱愛批論文!”洛德拉姆趕緊表態(tài)。清理下水道是他最恨的懲罰,那些粘液怪總愛往他身上跳,洗都洗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