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章 影歌的靜默清潔行動（第1頁）

對于影歌·逐林者而言，星脈圣所的城堡是一個持續(xù)挑戰(zhàn)他忍耐極限的存在。布雷克健身過后彌漫在空氣中的汗味、珊瑚梳妝臺上琳瑯滿目且總是越界的瓶瓶罐罐、克萊爾偶爾飄散的古老塵埃氣息、甚至莉維婭和卡爾那些精密儀器運行時產生的微弱臭氧味…這一切都如同背景噪音般侵蝕著他對于“潔凈”的絕對追求。

終于，在一個清晨，當他發(fā)現(xiàn)廚房水槽里居然殘留著一片來自珊瑚的、閃著珠光的貝殼狀食物殘渣時，他最后的耐心耗盡了。

靜默清潔行動（SilentCleansingOperation-S。C。O。），正式開始。

沒有宣言，沒有通知。當其他人結束了一天的課程或研究，拖著疲憊身軀回到城堡時，都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一切都變了。

所有物品都消失了——或者說，是被完美地收納了。地板光潔如鏡，反射著天花板的光暈，幾乎讓人不忍下腳。空氣清新得沒有一絲雜質，仿佛從未被呼吸過。

珊瑚第一個發(fā)出哀鳴：“我的深海精華露呢？我的虹光珍珠粉呢？我放在這里那么大一個梳妝臺呢？！”她驚恐地發(fā)現(xiàn)，她所有的化妝品都被按照顏色、功能、品牌、甚至生產日期，分門別類地收納進了一系列大小統(tǒng)一、標簽精確的透明儲物盒中，整齊地碼放在衣柜最上層，需要梯子才能夠到。

布雷克看著空蕩蕩的健身房，茫然失措：“我的杠鈴片…我的沙袋…我放在墻角做紀念的那塊星紋木呢？！”它們全部消失了。仔細尋找后，才發(fā)現(xiàn)所有器械都被擦拭得锃亮，按照重量和體積嚴格排序，緊貼著墻根擺放，間距精確到毫米，仿佛等待檢閱的士兵。那塊珍貴的星紋木，被當成普通木材，鋸成了大小完全相同的柴火塊，整齊堆放在壁爐旁。

克萊爾發(fā)現(xiàn)她藏在書架陰影里的幾本珍貴古籍（封面是用某種古獸皮鞣制的）被打磨拋光并上了蠟，散發(fā)著刺鼻的檸檬味，她繪制了一半的亡靈法陣圖紙被當成廢紙，邊緣被修剪得筆直，按紙張大小疊放。

莉維婭和卡爾面臨的挑戰(zhàn)最為嚴峻。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工作臺一塵不染，但所有筆記、草稿、實驗器材都被重新整理。莉維婭那充滿個人邏輯的演算草稿被按照頁碼順序嚴格裝訂；卡爾的數據接口被用酒精棉片精心擦拭后，又用一種特殊的絕緣防塵罩覆蓋，導致他無法直接連接。

“我的研究流程…被打斷了?！崩蚓S婭看著眼前絕對整潔、但完全陌生的桌面，聲音里罕見地帶上了一絲無力感。

“無法容忍?！笨柕碾娮右衾锷踔聊苈牫鲆唤z憤怒，“清潔度過高導致靜電積累風險上升12。8%，且防塵罩導致散熱效率下降40%。”

整個宿舍的生活陷入了癱瘓。沒有人能找到任何東西，因為所有的“混亂”——即個人習慣的痕跡——都被徹底抹除，代之以一種冰冷、絕對、令人窒息的“秩序”。

最終，是莉維婭和卡爾聯(lián)手，才勉強破解了這場危機。莉維婭動用強大的奧術感知，追蹤物品上殘留的極細微能量痕跡；卡爾則瘋狂計算影歌可能采取的收納邏輯模型。兩人耗費了數小時，才像解密一樣，大致還原了物品的分布圖，但那種熟悉的、順手拈來的便利感已蕩然無存。

而始作俑者影歌，只是安靜地坐在擦拭得一塵不染的窗邊，看著窗外，仿佛一切與他無關。只有在他看到布雷克不小心在地板上留下一個腳印時，指尖才會微微抽搐一下。

——莉維婭的日記——

日期：星脈圣所元年，第25日。事件：強制性環(huán)境秩序化（影歌主導）。分析：影歌的清潔度與秩序標準超越了軍事化，達到了某種近乎藝術的絕對領域。其行動效率極高，破壞性隱匿能力極強。但其造成的‘秩序沖擊’（OrderShock）讓依賴于特定環(huán)境邏輯（即使該邏輯在他人看來是混亂）的系統(tǒng)（如我們的研究習慣、物品擺放慣性）完全崩潰。絕對秩序在微觀層面的強制推行，其帶來的適應成本遠超其帶來的整潔效益。結論：生存環(huán)境的優(yōu)化，需在絕對秩序與實用主義之間找到動態(tài)平衡點。備注：他將我所有的襪子都按色相環(huán)順序、織法密度進行了排列…從純粹邏輯角度看，此分類法具有某種奇異的美感。但其實際穿戴效率…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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