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拉那聲飽含絕望與憤怒的尖叫,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在星脈圣所寬敞的起居室里激起了巨大的漣漪。她銀色的頭發(fā)仿佛都失去了光澤,整個人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幼龍,猛地從地上彈起來,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混合著不甘和委屈,大顆大顆地滾落。
“我不要!我不要去軍隊!”她沖到洛德拉姆面前,也顧不上什么禮貌了,用力拽著外公那件一絲不茍的院長袍袖口,哭喊著,“那是地獄!是專門扼殺靈魂的地方!每天就是立正!稍息!走步子!不能笑!不能跑!不能騎諾克斯塔!外公!你是宇宙最壞的外公!”
洛德拉姆眉頭緊鎖,試圖保持院長的威嚴,但被外孫女這么哭鬧,尤其是那眼淚鼻涕都快蹭到他袍子上了,讓他有些手足無措。他試圖講道理:“諾拉,紀律性是……”
“我不聽我不聽!”諾拉用力搖頭,捂住耳朵,開始在地上打滾,“你就是看我不順眼!嫌我調(diào)皮!想把我關(guān)起來!哇——!”
旁邊,托爾看著諾拉姐姐哭得那么傷心,嘴里的漿果也不香了,憨憨的臉上滿是焦急和難過,他想去安慰,又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求助地看向自己的父母。布雷克·鐵影撓著頭,一臉“這情況我可搞不定”的無奈;珊瑚·海歌則心疼地看著諾拉,想上前又被丈夫拉住。
艾莉絲緊張地絞著手指,小聲對墨菲和賽琳說:“諾拉……好像真的很傷心。”墨菲害怕地縮了縮脖子,賽琳則歪著頭,純凈的眼眸里充滿了不解,似乎不明白為什么“去一個新地方”會讓人這么難過。小石頭抱臂站在角落,眉頭微蹙,目光在暴走的諾拉和僵持的大人們之間移動,沉穩(wěn)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擔憂。
“咳?!卑⑺固亍ば邱方K于從窗臺上跳了下來,臉上依舊掛著那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笑容。他走到哭得打嗝的諾拉身邊,蹲下來,變魔術(shù)般從手里拿出一個閃爍著星輝的、做成諾克斯塔迷你造型的“笑話機”。
“嘿,我的小星星,別哭了?!卑⑺固赜幂p松的語氣說,“你看,軍隊里也有好玩的事情嘛。比如,你可以研究一下,怎么在踢正步的時候,用腳后跟點亮一個微光術(shù),給隊伍照明?或者,思考一下軍糧壓縮餅干能不能通過星穹共鳴變成巧克力味?這可都是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哦!”
諾拉哭聲小了點,抽噎著,淚眼朦朧地瞪了爸爸一眼:“一點……一點都不好笑!那是……是折磨!”
“哦?那這個呢?”阿斯特按了一下笑話機,一個模仿洛德拉姆嚴肅腔調(diào)、但說著滑稽臺詞的聲音響了起來:“注意!士兵!你的頭發(fā)絲違反了隊列條例第38條——過于自由散漫!罰你立刻用軍靴把頭發(fā)梳成標準的三七分!”
這蹩腳的模仿讓旁邊緊張觀望的托爾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連艾莉絲都抿嘴忍俊不禁。諾拉也差點破功,但馬上又扁著嘴,把臉埋進膝蓋:“不好笑!外公就是那么想的!”
阿斯特聳聳肩,把笑話機塞進諾拉手里:“拿著,寶貝兒。里面更新了‘如何在極端秩序環(huán)境下保持內(nèi)心自由’的專題笑話,還有‘對付古板長官的一百種幽默反擊(理論版)’。保證比你外公的校規(guī)有趣?!?/p>
這時,莉維婭·暗焰走了過來。她顯然剛壓制住自己的“紅溫”狀態(tài),但眼神里依舊燃燒著怒火,只是這怒火現(xiàn)在更針對讓女兒如此傷心的局面。她沒有像阿斯特那樣插科打諢,而是直接坐在諾拉身邊,將她攬進懷里。惡魔形態(tài)的體溫偏高,讓哭得發(fā)抖的諾拉感到一絲溫暖。
“諾拉,”莉維婭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火氣,但努力保持平靜,“你以為媽媽喜歡軍隊那種地方嗎?當年你外公也想把我塞進去!”
諾拉抬起淚眼,驚訝地看著媽媽。
莉維婭哼了一聲:“但我沒去成??赡阒篮髞砦腋冻隽硕嗌俅鷥r,才在星脈突擊隊里證明自己,讓那些覺得惡魔只會添亂的老古板閉嘴?”她輕輕擦去女兒的眼淚,“有時候,面對你討厭的規(guī)則,不是只有逃跑和哭鬧一種方法。你可以選擇在里面變得比它更強,強到讓規(guī)則為你讓路,或者……強到可以笑著把它踩在腳下?!?/p>
她指了指阿斯特:“就像你爸爸,他當年可是把軍規(guī)手冊背下來后,專門挑里面的漏洞編成段子,氣得他當時的教官差點提前退休?!?/p>
阿斯特得意地揚了揚眉毛。
諾拉聽著父母的話,哭聲漸漸止住了,但小臉上還是寫滿了不情愿和委屈。
一直沉默的貝拉·暗焰,莉維婭的母親,這時也慵懶地開口了,她指尖跳躍著一縷混沌的火花:“小諾拉,換個角度想。軍隊是秩序最森嚴的地方,對吧?而混沌……最喜歡在秩序里找樂子了?!彼冻鲆粋€神秘莫測的微笑,“想想看,當所有人都像木頭一樣站著的時候,你一個小小的惡作劇,效果會不會……格外驚人呢?”
這話帶著明顯的蠱惑,但卻奇異地戳中了諾拉內(nèi)心某個叛逆的點。她眨巴著還掛著淚珠的眼睛,似乎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