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塵十歲那年,銀月森林迎來了一個異常濕冷的春天。連綿的陰雨籠罩了山脈,空氣中彌漫著揮之不去的潮氣和不祥的寒意。起初,這并未引起太多注意,直到林間巡哨的精靈守衛(wèi)們帶回令人不安的消息。
森林西北區(qū)域的古老林區(qū),鴉語林,正在發(fā)生詭異的變化。
原本生機勃勃的樹木正以一種違背自然規(guī)律的速度枯萎。不是秋季的絢爛凋零,而是某種……腐敗。葉片并非枯黃落下,而是變得漆黑、濡濕,如同被墨汁浸泡過,軟塌塌地掛在枝頭,散發(fā)出甜膩中帶著腐朽的惡臭。樹皮開裂,滲出粘稠的、暗紫色的汁液,觸摸之下冰冷刺骨。林間的溪流變得渾濁不堪,水面上漂浮著油膩的虹彩,河岸邊的泥土變得稀軟、發(fā)黑,任何植物觸及這片被污染的土地,都會迅速步上后塵。
更令人不安的是林間的寂靜。鳥雀絕跡,走獸逃離,只剩下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能吸收一切聲音的死寂。偶爾傳來的,只有枯枝斷裂的脆響,或是某種黏膩物體在黑暗中蠕動的細微聲響。
一種無形的恐慌開始在神廟和附近的精靈聚落中蔓延。年長的祭司們面色凝重,他們翻閱古老的典籍,懷疑這是某種早已被遺忘的黑暗魔法或瘟疫卷土重來。
高階女祭司伊莎貝爾召集了人手,組成數(shù)支偵察小隊,由經(jīng)驗豐富的戰(zhàn)士和自然祭司帶領(lǐng),深入鴉語林探查根源。艾拉原本不必前往,但她身為自然祭司的職責感和對森林的深切關(guān)懷,讓她主動請纓,加入了一支小隊。
臨行前,她蹲下身,仔細叮囑星塵:“我要離開幾天,去森林深處處理一些事情。你乖乖待在神廟里,聽其他祭司的話,不要亂跑,明白嗎?”她刻意隱瞞了危險程度,不想讓星塵擔心。
星塵點了點頭,金色的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著艾拉,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眉宇間隱藏的憂慮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排斥感?仿佛她正要前往的地方,散發(fā)著讓她本能抗拒的氣息。
“艾拉,小心?!彼÷曊f,小手緊緊攥了一下她的衣角。
艾拉心中一暖,親了親他的額頭,轉(zhuǎn)身隨著小隊走進了雨霧迷蒙的森林。
隊伍離開后的第一天,星塵坐立不安。那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對自然失衡的感知,比任何人都要強烈。他感覺自己像是能“聽”到遠方森林傳來的痛苦呻吟,一種冰冷的、污穢的能量波動如同針尖般,持續(xù)刺激著他的感知。
第二天,這種不適感愈發(fā)強烈。他心神不寧,連平日最喜歡的刻痕練習和星空凝視都無法集中精神。他總是不由自主地望向鴉語林的方向,仿佛那里有一個不斷擴散的黑暗漩渦,正在吞噬森林的生命力。
傍晚時分,偵察小隊回來了,氣氛沉重。他們帶回了更糟糕的消息:污染核心區(qū)域的能量場極其異常,能擾亂心智,讓人產(chǎn)生幻覺,他們無法深入。并且,同去的一位年輕祭司在接觸了污染的溪水后,手臂開始出現(xiàn)詭異的黑色脈絡(luò),雖經(jīng)緊急凈化,仍高燒不退。
星塵躲在人群后面,看到艾拉疲憊蒼白的臉,以及她身上沾染的、那幾點不起眼卻讓他感到極度不適的暗紫色泥點。
當艾拉脫下沾滿泥濘的外袍時,星塵的目光死死盯住了那些泥點。在他的“視覺”中,那根本不是普通的泥土,而是一小團蠕動的、散發(fā)著冰冷惡意的漆黑能量,如同活物般,正試圖侵蝕艾拉袍子上殘留的微弱自然能量!
“evil!”一個詞脫口而出,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恐懼與厭惡。
艾拉嚇了一跳,回頭看到他,勉強笑了笑:“沒事的,星塵,只是些難洗的泥巴?!彼⑽丛谝?,將袍子交給負責清洗的學(xué)徒。
但星塵無法不在意。那一晚,他幾乎徹夜未眠。森林痛苦的呻吟、那漆黑能量的冰冷惡意、艾拉疲憊的神情,在他腦海中不斷交織。
第三天清晨,情況急轉(zhuǎn)直下。昨夜負責清洗袍子的學(xué)徒也病倒了,癥狀與之前那位祭司一模一樣!而艾拉雖然看似無恙,但星塵卻能隱約感覺到,一絲極其微弱的、同源的冰冷氣息,正縈繞在她身邊。
不能再等了!
一個強烈的念頭占據(jù)了星塵的腦海:他必須去那里!他必須親眼看看!他有一種模糊的直覺,其他人感知不到的,或許他可以!
他知道艾拉和守衛(wèi)絕不會允許他前往。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他利用平日對神廟巡邏規(guī)律的熟悉,巧妙地避開了所有人,如同一道小小的影子,溜出了神廟的范圍,毫不猶豫地扎進了通往鴉語林的小徑。
越靠近鴉語林,空氣中的腐敗氣息就越發(fā)濃重。正常的鳥語蟲鳴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種吸收聲音的死寂和無處不在的、甜膩的腐臭。光線也變得昏暗,仿佛連陽光都不愿光顧這片土地。
星塵感到一陣陣惡心和頭暈,那污穢的能量場讓他非常不適。但他強忍著,集中精神,調(diào)動起那日益敏銳的“視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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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讓他頭皮發(fā)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