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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貝拉夫人的“爆料”（第1頁）

凱蘭·鐵影那番關(guān)于“寂滅之影”的、帶著血腥味和絕望感的嚴厲警告，如同北境最凜冽的寒風(fēng)，瞬間將庭院中殘存的最后一絲輕松氣氛刮得無影無蹤?？諝夥路鹉塘?，連泰泰那滿足的呼嚕聲都低了下去，只剩下凱蘭灌下烈酒時喉嚨里發(fā)出的“咕咚”聲，顯得格外清晰。

瓦爾基里和維倫娜神色凝重，顯然將凱蘭的話聽了進去。奧德爾依舊沉默，但那雙灰銀色的眼眸深處，數(shù)據(jù)流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刷新著威脅評估模型。托爾張大了嘴巴，臉上寫滿了后怕和擔(dān)憂。

這種沉重的寂靜持續(xù)了半晌，直到一個溫和而帶著關(guān)切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好了好了，凱蘭，一回來就說這些打打殺殺、嚇唬孩子的話?！?/p>

只見貝拉奶奶端著一個精致的托盤，上面放著幾碟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下酒小菜和一壺新燙好的、散發(fā)著醇厚麥芽香氣的蜜酒，步履輕盈地走了過來。她臉上帶著嗔怪卻又包容的笑意，目光掃過凱蘭那依舊緊繃的側(cè)臉和幾個年輕人凝重的表情。

“孩子們調(diào)查歸調(diào)查，自然會小心。你這老家伙，別把你在北境那股肅殺氣帶回來，看把孩子們嚇的?！必惱瓕⑼斜P放在凱蘭旁邊的星光木小幾上，順手輕輕拍了一下凱蘭那肌肉虬結(jié)的手臂，動作自然親昵，“喝點新燙的酒，嘗嘗我剛做的熏肉和脆筍，壓壓驚，也給你接風(fēng)?！?/p>

凱蘭被貝拉這么一拍一說，身上那股駭人的氣勢頓時泄了大半。他看了看貝拉，又看了看周圍確實被自己嚇到的晚輩們，有些訕訕地摸了摸鼻子，粗聲粗氣地“嗯”了一聲，倒是乖乖地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蜜酒。濃郁的香氣彌漫開來，稍稍驅(qū)散了空氣中的寒意。

貝拉的出現(xiàn)，像是一道溫暖的陽光，柔和地化解了緊張的氣氛。她笑著對瓦爾基里等人說：“別聽他瞎咋呼，你們該做什么做什么，多小心些便是。來來，都嘗嘗點心?！彼哪抗庥绕浯葠鄣芈湓谟行┚执俚耐袪柹砩稀?/p>

瓦爾基里和維倫娜松了口氣，向貝拉道謝后，便拉著似乎還想聽點“內(nèi)幕消息”的托爾，以及依舊在默默觀察的奧德爾，暫時離開了庭院，將空間留給了幾位長輩。泰泰看了看離開的維倫娜，又看了看有酒有肉的凱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趴在凱蘭腳邊，繼續(xù)享受那力道適中的撫摸。

一時間，庭院里只剩下凱蘭、聞訊趕來后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洛德拉姆，以及正在布菜的貝拉。

幾杯溫?zé)岬拿劬葡露牵瑒P蘭的臉色緩和了許多。他嚼著貝拉特制的、嚼勁十足的熏肉，目光落在坐在他對面、神色似乎有些不太自然的洛德拉姆身上。酒精和熟悉的環(huán)境讓凱蘭放松下來，那股北境漢子的直率勁兒又上來了。

他忽然用手肘碰了碰身邊的貝拉，沖洛德拉姆努了嘴，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好奇和促狹的笑容，壓低聲音（但他那“壓低”的聲音依舊洪亮得足夠讓洛德拉姆聽得清清楚楚）問道：

“哎，貝拉妹子，你跟老洛最熟。你悄悄告訴我，老子前年躺在北境要塞里半死不活那陣子，這老古板……有沒有偷偷想過老子？有沒有為老子著急上火？”

這個問題問得太過突然和直接，正在小口抿著蜜酒的洛德拉姆猛地嗆了一下，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張老臉?biāo)查g漲得通紅，連耳朵根都紅透了。他手忙腳亂地放下酒杯，扶正滑落的眼鏡，眼神躲閃，不敢看凱蘭，嘴里含糊地嘟囔著：“你……你胡說什么！成何體統(tǒng)！”

貝拉看著自家丈夫這副窘迫到極點的樣子，又看了看凱蘭那一臉“你快告訴我”的期待表情，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優(yōu)雅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眼中閃爍著溫柔而狡黠的光芒。

“哎呀，凱蘭大哥，你這問的……”貝拉故意拖長了語調(diào)，看著洛德拉姆越來越紅的臉色，笑意更深了，“我們家老洛啊，臉皮薄，性子拗，你又不是不知道。讓他說句軟和話，比讓星光龍?zhí)鹑€難?！?/p>

她頓了頓，在洛德拉姆幾乎要跳起來阻止的目光中，慢悠悠地繼續(xù)說道：“不過呢……有些事啊，不說，不代表沒有?！?/p>

貝拉的目光變得柔和而深遠，仿佛回到了兩年前那些擔(dān)憂的日子：“你重傷昏迷的消息傳回來那天，老洛他……正在書房批閱學(xué)院的年度預(yù)算報告。我記得清清楚楚，阿斯莫德大哥沉著臉進來，話還沒說完，老洛手里的羽毛筆‘咔嚓’一下就斷了，墨水灑了滿卷軸都是。”

“之后那幾天，”貝拉的聲音輕柔，卻字字清晰，“他表面上還是那個一絲不茍的洛德拉姆院長，照常開會、授課、處理公務(wù)。但只有我知道，他晚上根本睡不著。好幾次我半夜醒來，都看見他一個人站在露臺上，望著北境的方向，一動不動。背影……看著都讓人心疼?！?/p>

洛德拉姆已經(jīng)徹底埋下了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貝拉笑了笑，拋出了最“致命”的一擊：“還有啊，我記得特別清楚，就在你受傷消息傳來的頭一天晚上，我早上起來收拾床鋪，發(fā)現(xiàn)他枕頭靠近我這邊的地方，濕了一大片。涼涼的，可不是汗。我們家老洛啊，一輩子要強，也就那種時候，才會偷偷掉幾滴金豆子咯?！?/p>

“至于著急上火？”貝拉看了一眼恨不得把自己縮起來的丈夫，笑道，“那更是天天如此。他不好總?cè)ゴ驍_正在全力救治你的阿斯莫德大哥，就只能一天到晚逮著我問?！惱?，阿斯莫德那邊有消息了嗎？’‘凱蘭的情況穩(wěn)定點沒有？’‘北境的藥草送過去了沒？’……一天下來，同樣的問題，他能變著花樣問上不下一百遍！問得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貝拉！你……你別說了！”洛德拉姆終于忍不住，抬起頭，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聲音帶著罕見的慌亂和羞惱。

但已經(jīng)晚了。

凱蘭·鐵影，這位鐵打的北境漢子，在聽完貝拉這番輕聲細語、卻堪比千軍萬馬沖擊的“爆料”后，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拿著酒杯的手停在半空，眼睛瞪得如同銅鈴，嘴巴微微張開，臉上那促狹的笑容徹底凝固，然后慢慢轉(zhuǎn)化為一種極其復(fù)雜的、難以置信的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