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0章 四年、答卷與遠去的背影（第1頁）

四年時光，在鋼鐵之砧永不熄滅的爐火與不絕于耳的打鐵聲中，如同被鍛打的鋼鐵，既漫長又短暫。當?shù)谒膫€年頭的初雪悄然覆蓋了這座鍛爐之城的黑色屋檐時，變化已悄然刻入每一寸肌理。

莉維婭·暗焰長高了不少，雖然身形依舊纖細，但昔日那種學院式的蒼白已被一種健康的、經(jīng)歷過風霜的色彩所取代。她的動作依舊精準，卻多了一種沉凝的力度，穿著鐵靴行走時不再搖搖晃晃，眼神銳利而沉穩(wěn)，仿佛能洞穿巖石的紋理。她偶爾還是會拿出筆記板，但上面記錄的更多是對矮人鍛造符文和地質(zhì)能量流動的觀察，而非單純的體能數(shù)據(jù)。

珊瑚·海歌的變化則更為外顯。她海藍色的長發(fā)通常利落地編成辮子，不再是易碎的精致娃娃，手臂和肩膀有了清晰的肌肉線條，能輕松扛起一桶麥酒穿梭于喧鬧的酒客之間，笑容依舊開朗，卻多了幾分矮人式的爽朗和韌勁。那件華麗的學院長裙早已被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更適合活動的皮甲和棉裙。

而變化最大的，是布雷克·鐵影。那個曾經(jīng)無法無天的小怪獸，如今已是個八歲的小小少年。他繼承了泰坦的血脈，個頭竄得飛快，精力依舊旺盛得驚人，但在凱蘭毫不留情（以及莉維婭的邏輯管教和珊瑚的溫柔安撫）的捶打下，學會了基本的規(guī)矩，甚至能像模像樣地揮舞一柄特制的小號訓練錘，打得木樁砰砰作響。他看向凱蘭的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崇拜。

凱蘭·鐵影自己，仿佛也經(jīng)歷了一場無形的淬火。他依舊沉默寡言，脾氣算不上好，但眼底那層厚重的、酒精般的迷霧早已散盡。后背猙獰的傷疤化作了深色的印記，不再是痛苦的源泉，而更像是一枚榮譽的勛章。他依舊每天擦拭山岳誓約和那個銀質(zhì)相框，但動作不再充滿頹喪，而是帶著一種平靜的緬懷與堅定的守護。他大多數(shù)時間依舊泡在“泰坦之心”，但不再是爛醉如泥，而是成為了酒館實際上的“秩序維持者”和矮人們心目中默認的傳奇。

這一天，凱蘭沒有安排任何訓練。他只是將莉維婭和珊瑚叫到后院。

院子里積雪初融，空氣清冷。

凱蘭什么也沒說，只是指了指院子角落——那里放著兩雙她們穿了四年的、磨損嚴重的鐵靴，那個巨大的花崗巖石鎖，還有幾把斧刃都已翻卷的斧頭。

然后，他抱著胳膊，靠在那塊被他一拳砸裂的花崗巖砧板上，沉默地看著她們。

沒有指令，沒有嘲諷。

莉維婭和珊瑚對視一眼，瞬間明白了。

這是最后的“考核”。

無需言語，兩人默契地行動起來。

她們穿上鐵靴，動作不再滯澀。深蹲，蛙跳，繞場奔跑，步伐沉穩(wěn)，呼吸悠長有力，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卻不見絲毫狼狽。

她們合力抬起那沉重的石鎖，腰馬合一，發(fā)力均勻，不再搖擺晃晃，每一次抬起放下都帶著一種協(xié)調(diào)的韻律感。

她們拿起斧頭，挑選木柴，審視紋理，調(diào)整呼吸，然后——利落揮下！

“咔嚓！”“咔嚓！”

清脆的劈裂聲接連響起，木柴應聲而開，斷面干凈。速度、力量、精準度，與四年前判若兩人！

整個過程中，凱蘭始終沉默地看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深色的眼睛，銳利如鷹，捕捉著每一個細節(jié)。

當最后一塊木柴被劈開，莉維婭和珊瑚停下動作，微微喘息著，看向凱蘭。院子里只剩下她們沉重的呼吸聲和融雪滴落的聲音。

凱蘭的目光緩緩掃過她們汗?jié)竦哪橗?，掃過她們變得結(jié)實有力的手臂，掃過地上那些被完美劈開的木柴。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