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6章 清晨的覺悟（第1頁）

貝拉副院長那番帶著混沌火焰般熱度的話語，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小石頭心中漾開一圈圈漣漪。規(guī)矩與俠義，順從與反抗，這兩種看似截然不同的理念，在師兄的引導(dǎo)和貝拉副院長“離經(jīng)叛道”的補充下，在他腦海中激烈碰撞、交融。

石磐沒有打斷他的思考，只是靜靜地站著，如同亙古不變的磐石，等待風過、水落、石出。貝拉則笑嘻嘻地拍了拍小石頭的肩膀，留下一句“小家伙，有時候拳頭比規(guī)矩好使，但別忘了擦屁股的人哦~”便如同她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黎明前的薄霧中。

東方天際的那抹魚肚白逐漸擴散，染上了淡淡的金邊。林間的鳥兒開始發(fā)出清脆的啼鳴，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小石頭深深吸了一口帶著草木清香的潮濕空氣，一夜的哭泣、傾訴和思考，仿佛將積壓在胸口的濁氣全部排出。他抬起頭，看向石磐，那雙原本因哭泣而紅腫的眼睛，此刻雖然還帶著血絲，卻重新變得清澈、明亮，甚至比以往更多了一份沉淀下來的力量。

“師兄，”小石頭的聲音依舊有些沙啞，但語氣卻異常堅定，“我明白了?！?/p>

石磐低頭看著他，目光溫和：“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院長罰我，罰得對。我破了規(guī)矩，用了最不該用的方式。”小石頭認真地說，“我也明白，師兄你不怪我保護朋友的心，你怪的是我沒想到更好的辦法。我更明白……貝拉副院長說的，雖然有點……那個，但她也告訴我，力量本身沒有錯，錯的是使用力量時有沒有動腦子，有沒有考慮后果?！?/p>

他頓了頓，挺直了小小的脊梁，仿佛一夜之間成長了許多：“守規(guī)矩，是為了讓學(xué)院這個‘大家’能好好運轉(zhuǎn)，是‘根’的一部分。但守護朋友、堅持正義，是心里更重要的‘根’。我不能為了一個‘根’，丟掉另一個‘根’。我要做的，是找到既能守住規(guī)矩的‘根’，又能伸張正義的‘枝葉’的方法！下次……不，沒有下次了！我不會再讓自己和關(guān)心我的人，陷入這種兩難的境地！”

這番話，條理清晰，帶著超越年齡的透徹。石磐聽著，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欣慰和驕傲。他知道，這一夜的煎熬和長談，沒有白費。小石頭沒有被打倒，反而在挫折中淬煉出了更堅韌的心性。

“很好?！笔偷穆曇粢琅f簡潔，但那份贊許卻重若千鈞。他伸出手，不是拍背，而是用力地、鄭重地按了按小石頭的頭頂，“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武者，修身更重修心?！?/p>

小石頭感受著頭頂傳來的厚重溫度和力量，重重地點頭：“嗯！我記住了！”

這時，天光已經(jīng)大亮，晨曦穿透林間的霧氣，灑下道道金色的光柱。學(xué)院起床的鐘聲悠揚地傳來，回蕩在山間。

“走吧。”石磐說，“回去洗漱，吃點東西。今天開始，你要去禁閉室了。”

“是，師兄?！毙∈^沒有任何抵觸，乖乖地應(yīng)道。他脫下身上披著的師兄的外衫，仔細地撫平上面的褶皺，雖然沾了泥土和草葉，但他疊得異常認真，然后雙手遞還給石磐。

石磐接過外衫，隨意地搭在臂彎里。師兄弟二人，一高一矮，一沉穩(wěn)一靈動，踏著晨露，并肩走出了這片承載了一夜淚水、迷茫與最終覺悟的小樹林。

當他們回到宿舍區(qū)時，正好遇到焦急等待的諾拉幾人。諾拉一眼就看到了小石頭，雖然眼睛還腫著，臉色也有些蒼白，但那種失魂落魄的絕望感已經(jīng)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靜而堅定的神情，甚至……好像還比以前更沉穩(wěn)了些？

“小石頭！”諾拉沖過去，抓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你沒事了吧？”

托爾也湊過來，甕聲甕氣地說：“小石頭，你別怕！要是院長真敢開除你，我……我就讓我爸爸去找他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