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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亡靈棋局與哲學思考（第1頁）

在所有課程中，克萊爾老師的“亡靈魔法基礎(chǔ)認知”課，是氣氛最……獨特的一門。課程地點在一間被稱為“靜謐回廊”的地下教室，溫度常年偏低，光線昏暗，只有幾盞散發(fā)著幽藍色光芒的魔法燈。墻壁的書架上擺滿了各種骨骼標本、密封的罐子（里面浸泡著不明物體）以及用古老文字寫就的厚重典籍。

三年級的孩子們坐在下面，除了賽琳依舊一臉平靜，就連最大膽的諾拉和最好動的托爾，都不自覺地挺直了背，多了幾分拘謹。墨菲更是幾乎要縮到賽琳身后去了。只有艾莉絲，依舊帶著研究者的嚴謹態(tài)度，認真地看著講臺上那位氣質(zhì)幽然的女老師。

克萊爾老師穿著傳統(tǒng)的黑色亡靈法師袍，臉色有些蒼白，但五官精致，一雙深紫色的眼眸如同古井，深不見底。她的聲音平緩、清晰，沒有太多起伏，講述著靈魂能量的基本形態(tài)、負能量的溫和應(yīng)用（比如防腐和考古）等理論知識。內(nèi)容其實并不可怕，但配合這環(huán)境和她自身的氣質(zhì)，總讓人覺得后頸發(fā)涼。

小石頭聽得卻很認真，他對這種涉及“生與死”、“存在與消逝”的知識充滿了好奇，這和他從小接受的、帶有輪回觀和自然觀的東方哲學似乎有某種奇妙的聯(lián)系。

理論部分結(jié)束后，克萊爾慣例地拿出了她的教學工具——幾副造型精美的棋盤。“理論知識需要沉淀?，F(xiàn)在，是實踐思維的時間。兩人一組，進行‘戰(zhàn)略棋’對弈。規(guī)則照舊?！?/p>

這是克萊爾課上的特色環(huán)節(jié)，她認為下棋能鍛煉邏輯、預(yù)判和冷靜的頭腦——這些都是優(yōu)秀法師（包括亡靈法師）必備的素質(zhì)。

諾拉和艾莉絲一組，托爾纏著要和“厲害”的小石頭一組，墨菲自然和賽琳一組。

小石頭看著棋盤上造型各異的棋子（雖然經(jīng)過卡通化處理，但依然能看出騎士、法師、骷髏兵等區(qū)別），以及復(fù)雜的格子，有點茫然。托爾已經(jīng)開始大大咧咧地移動他的“騎士”往前沖了。

“小石頭，這個棋，是要把對方的棋子都‘吃掉’嗎？”小石頭觀察了一會兒，問道。他看托爾的動作，很像這個意思。

“對?。　蓖袪柵d奮地說，“把我的棋子走到你的棋子的格子上，你的就被吃掉啦！就像打仗一樣！”

小石頭拿起一個代表“農(nóng)民”的棋子，看了看，又放下，小聲嘀咕：“可是……打仗會死很多人。把這些棋子都吃掉，它們不就……‘死’了嗎？”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教室里頗為清晰。正準備巡視對局的克萊爾腳步一頓，深紫色的眼眸轉(zhuǎn)向小石頭，閃過一絲極淡的興味。她走到小石頭和托爾的棋盤邊，聲音平緩地問：“小石頭同學，你認為，‘吃掉’棋子，意味著‘死亡’？”

小石頭抬起頭，看著克萊爾那雙仿佛能看透靈魂的眼睛，點了點頭：“嗯……在我們那里，師父說，草木枯榮，生死輪回，都是自然的一部分。要敬畏生命，不管是大的還是小的。這些棋子，雖然只是木頭或者石頭做的，但它們現(xiàn)在在棋盤上，好像就有了‘生命’，在模擬一場戰(zhàn)爭。把它們都‘殺’光，感覺……有點可惜?！?/p>

托爾張大了嘴巴，完全沒想過下棋還能思考這么深奧的問題。

克萊爾靜靜地看了小石頭幾秒，蒼白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弧度，那笑容不像貝拉那樣熱情，也不像莉維婭那樣冰冷，更像是一種……找到了有趣話題的學者式的微笑。

“很有趣的觀點?！笨巳R爾說，“在我的領(lǐng)域，‘死亡’并非終結(jié)，而是另一種形態(tài)的‘存在’。骷髏可以是勞工，幽靈可以是信使。棋局亦然?！彼斐隼w細的手指，點了一下棋盤，“戰(zhàn)略棋的目的，并非‘殺光’對方。真正的勝利，是‘將死’對方的王——即摧毀其指揮核心，使其抵抗意志崩潰。在這個過程中，如何以最小的‘犧牲’，達成戰(zhàn)略目標，才是關(guān)鍵。有時，保留一些棋子，比吃掉它們，更能構(gòu)筑勝利的‘勢’?！?/p>

小石頭眼睛一亮：“就像下圍棋！有時候放棄幾個子，是為了爭取更大的地盤！或者像師父教我們打理藥園，不能把雜草全都拔光，有些草留著，反而對其他的草藥好！要的是平衡，是‘活’的局，而不是一片死地？”

克萊爾眼中的興味更濃了：“平衡……活的局。很妙的比喻?？磥?，東方的哲學，在某些方面與亡靈法術(shù)的終極追求——理解并維系生死之間的平衡——有異曲同工之妙?！彼y得地多說了幾句，“那么，小石頭，要不要試試看，不專注于‘吃子’，而是如何布陣，如何引導(dǎo)你的棋子，形成一個讓我無法破解的‘活局’？”

接下來的對弈，畫風突變。托爾依舊在喊打喊殺，但小石頭卻開始模仿記憶中師父下圍棋的樣子，不再激進進攻，而是開始占據(jù)棋盤上的關(guān)鍵點，棋子之間遙相呼應(yīng)，構(gòu)筑起一道道看似松散、實則堅韌的防線。他下的棋，毫無章法（指西洋戰(zhàn)略棋的章法），卻帶著一種奇特的整體感和……“黏性”，讓習慣直線進攻的托爾打得異常別扭，雖然吃了小石頭幾個子，卻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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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萊爾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偶爾會出聲點撥托爾一兩句，告訴他如何破解這種“東方式”的糾纏。一堂本該陰森森的亡靈魔法課，竟然變成了奇特的戰(zhàn)略棋教學與東西方哲學的小型研討會。

而一直站在回廊陰影處，默默關(guān)注著課堂（尤其是擔心小石頭會對亡靈法術(shù)產(chǎn)生恐懼）的石磐，看著小石頭和克萊爾老師之間那平和甚至帶著點學術(shù)探討意味的互動，再次陷入了沉默。

這孩子，怎么連在亡靈法師的課上，都能找到共同語言？而且聊的還是“生死平衡”這種深奧的話題？石磐突然覺得，自己對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師弟的了解，似乎還是不夠深。他的胃，已經(jīng)開始為未來可能出現(xiàn)的、更復(fù)雜的“哲學性麻煩”而感到隱隱作痛了。

諾拉的日記結(jié)尾：

克萊爾老師的亡靈魔法課。教室里還是那么冷颼颼的！不過，最冷的好像是托爾的棋藝——他被小石頭用一種奇怪的下法困住了！

小石頭居然在下棋的時候思考‘生死’！他覺得把棋子都吃掉太殘忍了，想下一種‘活’的棋局！天哪，這種問題大概只有他和克萊爾老師會想吧？

但更神奇的是，克萊爾老師居然沒生氣，還和他討論起來了！說什么‘生死平衡’、‘活的局’！而且她好像……笑了？雖然笑得有點讓人起雞皮疙瘩，但那絕對是笑！

小石頭真是話題終結(jié)者……也是話題開啟者？他總能用他那些東方道理，把老師們帶到奇怪的討論方向去。不過，看起來克萊爾老師很吃這一套？石磐叔叔今天的表情倒是沒那么胃痛了，就是有點……茫然？好像在想‘我是誰，我在哪，我?guī)煹転槭裁丛诤屯鲮`法師討論哲學’？

好吧，至少這節(jié)課沒人被嚇哭，也沒東西爆炸，算是……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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