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5章 集結(jié)的傳奇與無聲的哀慟（第1頁）

洛德拉姆院長宣布停課悼念的次日，寰宇魔法學(xué)院籠罩在一片前所未有的肅穆之中。沒有了往日上課鐘聲的催促，沒有了走廊里奔跑嬉鬧的身影，城堡靜得仿佛能聽到陽光灑在石壁上碎裂的聲音。然而，這份寂靜并非空無，而是被一種沉甸甸的、等待離別的哀傷填滿。

傳送大廳位于城堡東翼，是連接學(xué)院與各個位面、王國的交通樞紐。平日里，這里閃爍著各色魔法光輝，充滿了出發(fā)的興奮和歸來的喧囂。但今天，大廳里只有一種穩(wěn)定而凝重的空間波動——通往艾爾丹王國首都的定向傳送門正被維持在一個低能耗的待激發(fā)狀態(tài)。

諾拉、托爾、艾莉絲、墨菲、賽琳和小石頭六個小家伙，早早地就躲在了大廳二樓回廊的一根巨大石柱后面。他們不敢打擾大人們，卻又忍不住想親眼送別，更想看看那些只存在于傳說和父母故事里的“第一屆傳奇畢業(yè)生”們。

第一個抵達(dá)的是凱因·鐵影。他沒有穿日常的便服，而是換上了一套艾爾丹王國大將軍的正式禮服——深藍(lán)色的厚重呢絨上繡著金色的泰坦戰(zhàn)紋，肩甲閃爍著寒光，披風(fēng)如鐵幕般垂在身后。他的步伐沉穩(wěn)有力，踏在地板上發(fā)出清晰的回響，每一步都帶著軍人的紀(jì)律和沉重。他那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與布雷克老師極為相似但更顯剛毅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種深切的、壓抑在鋼鐵意志下的悲痛。他沒有帶隨從，獨自一人站在傳送門旁，如同一尊守護(hù)著悲傷通道的戰(zhàn)神雕像。

緊接著，他忠實的副官，伊桑·光鑄也到了。伊桑同樣身著筆挺的圣騎士禮服，銀白色的盔甲擦得锃亮，但神情卻比凱因更加外露一些，眉頭緊鎖，嘴角下垂，眼中充滿了對摯友兼上司突然隕落的震驚與哀慟。他走到凱因身邊，沒有說話，只是鄭重地行了一個軍禮，然后如同最可靠的影子般，肅立在凱因側(cè)后方。艾莉絲在石柱后看到父親，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小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隨后，一陣清脆的鈴鐺聲伴隨著輕快的腳步聲傳來，但今天這聲音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是皮克斯和格魯克。皮克斯依舊穿著他那身沾滿各種油彩和不知名試劑的工作服，但頭發(fā)罕見地梳得整齊。格魯克則扛著一個用黑布包裹的長條形物件，從他小心翼翼的動作來看，那顯然是一件極其沉重且珍貴的東西。

“是‘那個’嗎？”皮克斯小聲問，聲音里沒了往日的跳脫。

“嗯?！备耵斂藧瀽灥貞?yīng)了一聲，用粗壯的手指輕輕撫過黑布，“給老伙計的……最后一份禮物。他上次還說我這盾牌邊緣的符文刻得不夠圓潤……”矮人的聲音有些哽咽，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把頭轉(zhuǎn)向一邊。

就在這時，一道柔和而充滿生命力的綠光閃過，莉亞娜·輕語悄然出現(xiàn)在大廳。她沒有穿戴任何華麗的服飾，只是一身簡單的、用銀月森林特有的星光苔蘚織成的長裙，但她的出現(xiàn)，仿佛讓凝重的空氣都清新了幾分。她先是對凱因和伊桑點了點頭，然后走到格魯克身邊，輕輕將手放在那黑布包裹上，閉目低語了幾句，仿佛在為這件即將陪葬老友的禮物注入自然的祝福。她的臉上帶著溫柔的悲傷，像是一位安撫所有亡魂的森林女神。

教師們也都陸續(xù)到來。石磐叔叔換上了一身干凈的深色短打，沉默地站在角落，像一座山。珊瑚媽媽眼睛紅腫，緊緊挽著布雷克老師的手臂，布雷克老師面色沉痛，泰坦的血脈讓他此刻更像一尊即將出征的戰(zhàn)士。阿斯特爸爸和莉維婭媽媽站在一起，阿斯特收起了所有玩笑的表情，莉維婭則是一貫的嚴(yán)肅中透出深深的哀戚。

最后，洛德拉姆院長和貝拉副院長一同出現(xiàn)。院長依舊是那身莊重的黑袍，但貝拉外婆今天卻破天荒地?fù)Q下了她那身火焰般的長裙，穿上了一套暗紅色的、款式簡潔大方的禮服，她的紅發(fā)也端莊地挽起。她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握著洛德拉姆的手，用她特有的方式，給予丈夫支撐。

沒有人交談。大廳里靜得可怕，只有呼吸聲和偶爾衣料摩擦的細(xì)微聲響。一種無形的、巨大的悲傷籠罩著每一個人，沉重得讓躲在二樓的六個孩子都感到呼吸困難。

“他們……都好難過?！蹦朴脦缀趼牪灰姷穆曇粽f，賽琳緊緊握著她的手。

小石頭低聲道：“氣……都沉下去了。像暴雨前的悶雷?！?/p>

諾拉看著樓下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大人們，看著他們臉上那種統(tǒng)一的、深刻的悲痛，心里酸澀得厲害。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父輩們的故事并不總是輝煌和冒險，也充滿了如此沉重的失去和哀傷。

就在這片寂靜中，通往艾爾丹王國的傳送門光芒逐漸穩(wěn)定、亮起。

集結(jié)完畢，傳奇一代，即將前往送別他們的戰(zhàn)友了。

諾拉的日記：

“停課第一天。陰（心里的云層厚得化不開了?。?/p>

我們在傳送大廳偷偷看到了凱因爺爺、伊桑叔叔、皮克斯叔叔、格魯克叔叔、莉亞娜奶奶……還有所有的老師，他們都要去艾爾丹王國了。

凱因爺爺穿著將軍的衣服，像石頭一樣站著。伊桑叔叔站在他后面，也很難過。皮克斯叔叔不笑了，格魯克叔叔扛著一個用黑布包著的大東西，說是給奧布里爺爺?shù)亩Y物……莉亞娜奶奶好像在給它祝福。

石磐叔叔不說話，珊瑚媽媽哭了，布雷克老師好像要去找人打架一樣。爸爸不笑了，媽媽也很傷心。外公和外婆牽著手，外婆今天穿得好正式。

他們站在一起，都不說話，可是那種難過……好像比大哭大喊還要厲害。我從來沒見過大人們這個樣子。

原來……長大，也要面對這么難過的事情嗎？奧布里爺爺，真的有好多好多人在想念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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