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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神器插秧大賽（第1頁）

地球淪為諸神戰(zhàn)場，神器棄如雜草。王鐵柱扛著祖?zhèn)麂z頭，踏進(jìn)核爆過后的焦土。斬仙劍挖坑種土豆，捆仙繩搭瓜秧架子，混元金斗裝泉水澆地。別家修士為神器拼死拼活，他蹲在地頭敲鋤頭：“這玩意兒比神器趁手！”混沌降臨，神器如麥稈折斷。王鐵柱的土豆秧卻纏住混沌觸手，結(jié)出扭曲空間的血肉果實。他咧嘴一笑：“看吧，神器當(dāng)肥料，土豆才長得旺?！?/p>

風(fēng)抽打在王鐵柱溝壑縱橫的臉上，像淬了鹽粒的刀子。他瞇縫著眼，望向前方。大地，曾經(jīng)被稱作家園的東西，如今只剩下一種顏色——焦黑。極目所至，沒有盡頭，仿佛一塊巨大的、被燒透了的炭?？諝饫锔又瘫堑慕购秲海祀s著鐵銹和某種更腥、更冷的氣息，那是神血干涸后留下的詛咒，鉆進(jìn)鼻孔，扎得肺管子生疼。天空壓得很低，灰白和鉛灰攪和在一起，偶爾被遠(yuǎn)處炸開的、無聲的彩色光斑撕裂，那是神術(shù)的殘渣在悶燒。

他緊了緊肩上那把磨得锃亮的鋤頭柄。柄是硬柞木的，油潤發(fā)黑，幾十年汗水浸潤出來的顏色，比他脊梁骨還直。臨出門前，他特意又磨了磨鋤板，單面開的刃閃著寒光。這玩意兒，才是吃飯的家伙，比啥都實在。

腳下的路硌腳。他低頭，踢開一塊黑乎乎的殘片。碎片沉重異常，邊緣扭曲鋒利，依稀能辨出點弧度，大概是某個巨大頭盔的一部分。再往前，坑洼里斜插著半截東西，似戟似矛，斷口處流淌著微弱的紫光，像垂死螢火蟲的尾巴。王鐵柱停都沒停。

“嘁！”他喉嚨里滾出一個音節(jié)，帶著莊稼漢固有的、對“花架子”的鄙夷，“中看不中用?！边@滿地狼藉，在他眼里，遠(yuǎn)不如老牛犁溝時翻出的濕潤黑土好看。

地面?zhèn)鱽硪魂噭×业恼饎印＿h(yuǎn)處地平線上，幾座巨大的、線條極其僵硬冰冷的鋼鐵要塞如同起伏的山巒，沉悶的轟鳴聲正是從那里傳來，帶著沉重的節(jié)奏感。那是“智械圣堂”的戰(zhàn)爭堡壘——奧林匹斯山號。刺眼的能量束如同巨大的光矛，瞬間撕裂渾濁的空氣，狠狠砸在遠(yuǎn)方一團(tuán)蠕動的巨大血肉陰影上。那陰影發(fā)出無聲的嘶吼，光芒炸開處，腥臭的肉塊和膿液暴雨般灑落。

另一邊，一片翻騰的、彩光流溢的星云猛地坍縮，無數(shù)破裂的琉璃般的碎片裹挾著凄厲的靈魂尖嘯迸射而出。“萬神殿”的神罰星云被一只從虛空中驟然探出的、覆蓋著石質(zhì)鱗片的巨爪粗暴地撕開了。那巨爪屬于一尊頂著“混沌主祭”名頭的龐然大物。

戰(zhàn)斗的余波像失控的潮水般洶涌而來。沖擊波貼著焦黑的地面橫掃，卷起磨盤大的黑色土塊和神器的碎片。王小柱（王鐵柱的兒子）腿一軟，差點跪下。

“爹！”他聲音發(fā)顫。

王鐵柱頭都沒回，只有花白的鬢角在狂風(fēng)中微微抖動?！盎艂€球！”他聲音不大，卻像是釘進(jìn)風(fēng)里的楔子，奇異地穩(wěn)住了王小柱的心神。王鐵柱的目光，渾濁卻堅定，穿透了爆炸的火光、飛濺的膿血和破碎的法寶光芒，死死釘在前方。

那里，翻卷的焦土邊緣，露出一小片相對平坦的區(qū)域。地面依舊是黑的，但黑色中隱約透出一種油亮的質(zhì)感。那不是肥沃的黑土，是被反復(fù)神力灼燒、無數(shù)神魔血肉滋養(yǎng)滲透后，沉淀下來的一種極其詭異、極其污穢的泥沼。黑泥黏稠如同半凝固的血，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腥甜混合著硫磺的氣息。幾縷混沌氣流像狡猾的蛇，時不時從泥沼深處鉆出來，扭曲著空氣。

“就那兒了！”王鐵柱一錘定音，扛著他的鋤頭，邁開大步朝那片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油亮黑泥走去。腳下的神器碎片被他踢開，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拇囗?，像是在嘲笑他這個不合時宜的闖入者。

他把肩上的麻袋放下，解開袋口，一股混雜著泥土芬芳和新芽氣息的生機涌了出來，與周圍污穢血腥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袋子里，是十幾顆飽滿的土豆種塊，芽眼上萌動著嫩黃的生機。

“柱子，扶穩(wěn)了！”王鐵柱招呼兒子，自己則彎腰，從腳邊那堆散發(fā)著微弱靈光的神器殘骸里，拖出一把東西。那玩意兒通體青黑，狹長，斷了一半，卻兀自散發(fā)著一種令靈魂都感到刺痛的寒意。斷口處殘留的劍紋古老而詭異，仿佛看一眼就會被吸走神魂。這曾是名震諸界的“斬仙劍”，不知飲過多少大能金仙之血。

王鐵柱粗糙黝黑的手掌握住那冰涼刺骨的劍柄，眉頭都沒皺一下，掂了掂分量。然后，他像對待一把最普通的鐵鍬，握緊斷劍，高高舉起，對著腳下那粘稠油亮的黑泥，狠狠一刨！

嗤啦！

一聲怪異的撕裂聲。黑泥竟如同活物般向內(nèi)收縮了一下，發(fā)出類似哀鳴的嗚咽。斷劍切入的地方，沒有翻起泥土，反而像是切開了一塊腐敗的臟器，流出粘稠的黑紅色漿液，散發(fā)著濃烈的腥腐氣息。

“勁兒還行，就是輕飄了點?！蓖蹊F柱嘟囔著，手臂肌肉賁起，又是一下。粘稠的黑泥被強行分開，露出底下顏色更深邃、仿佛凝固了無數(shù)絕望的區(qū)域。他用斷劍的劍脊把坑里的黑泥拍實，形成一個勉強能看的淺坑。

“爹…這…這玩意兒能種東西？”王小柱看著那坑里還在緩緩蠕動的黑紅色漿液，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死地？死地才肥！”王鐵柱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從麻袋里捏起一顆飽滿的土豆種塊。那嫩黃的芽點在污穢的黑紅色背景中，脆弱得像隨時會湮滅的星火。他穩(wěn)穩(wěn)地將種塊按進(jìn)那個散發(fā)著腥腐氣息的坑底，動作輕柔得如同安放一顆珍寶。接著，他又用斷劍將刨開的粘稠黑泥扒拉回去，把土豆種塊掩埋起來。

一個坑，兩個坑……他像個最熟練的農(nóng)夫，在焦土與神器廢墟之間，用那把飲過仙血的斬仙斷劍，笨拙地刨開粘稠的黑泥，種下他小小的、帶著泥土氣息的希望。

架子也得搭。王鐵柱的目光投向不遠(yuǎn)處。幾條暗淡的、仿佛由純粹光線編織而成的繩索，半埋在焦土里，散發(fā)著微弱卻極其堅韌的束縛氣息。那是“捆仙繩”的殘骸。

他走過去，費力地把這幾截堅韌無比的光索從土里扯出來。光索入手冰涼滑膩，帶著一股抗拒的靈性，在他掌心微微掙動，仿佛不甘被凡人褻瀆。王鐵柱毫不在意地在自己打了補丁的舊褲子上蹭掉粘上的黑泥，然后把幾截光索并在一起用力搓了搓，像是在搓麻繩。

“爹，這…這是捆仙繩?。　蓖跣≈铧c跳起來。

“繩子就是繩子！”王鐵柱不耐煩地打斷他，“結(jié)實就行?！彼炅藥紫拢菐捉毓馑骶拐娴谋凰植诘拇笫謴娦小叭唷痹谝黄?，光芒黯淡下去，變成了一根灰撲撲的長繩，只是偶爾還有一絲微弱的光暈流淌。他拿著這根“灰繩”，在剛種下土豆的地壟兩側(cè)，吭哧吭哧地插下幾根不知從哪里撿來的、扭曲的金屬棍（依稀是某件法寶的殘?。?，然后把灰繩在棍子頂端繞緊綁牢。一個簡陋但足夠?qū)嵱玫耐炼辜茏樱谛蕊L(fēng)血雨、神力縱橫的戰(zhàn)場邊緣，歪歪扭扭地立了起來。

最后是澆水。王鐵柱拿起一個破舊的瓦罐。罐子灰撲撲的，布滿裂紋，罐口邊緣豁了幾個口，像是剛從哪個農(nóng)家灶臺底下扒拉出來的。他走到不遠(yuǎn)處一個巨大的彈坑邊緣?？拥追e著一汪水，水面浮動著彩虹般的油污，水下沉淀著厚厚的灰燼和細(xì)碎的神器顆粒，散發(fā)著一股強輻射的灼熱感。這是神力轟炸后留下的“神孽泉”。

王鐵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瓦罐探進(jìn)那滾燙的、顏色詭異的水中。

“爹！那水……”王小柱驚叫。

“水就是水！”王鐵柱頭也不抬，“燒開了都一樣喝?！彼滞蠓€(wěn)穩(wěn)地一沉，瓦罐“咕咚”一聲沒入水中，舀起滿滿一罐翻騰著輻射泡、顏色如同熔融琉璃的“泉水”。令人驚異的是，那看似隨時會碎裂的破瓦罐，竟然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罐身沒有任何異樣，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擴(kuò)散。罐壁內(nèi)隱約有古樸的云紋一閃而逝，將那足以灼穿鋼鐵的強輻射和神孽污染，悄無聲息地鎖在了罐內(nèi)。

他提著這罐“絕命水”，平靜地走回他的地里，仔細(xì)地給每一個埋下種塊的土坑澆上那么一點。滾燙的、蘊含著毀滅能量的液體滲入粘稠的黑泥，發(fā)出細(xì)微的滋滋聲，騰起幾縷彩色的輕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