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章 蛇鱗密碼（第1頁）

警笛聲如同垂死野獸的哀嚎，在迷宮般的后巷深處扭曲、回蕩，紅藍交替的警燈光芒將污穢的墻壁切割成光怪陸離的碎片，映照著鐵皮上流淌的暗紅銹水。顧夜寒拽著林薔薇，像兩道融入陰影的鬼魅，拐進一條更幽深、更壓抑的巷道。這里堆疊著廢棄的集裝箱，如同銹跡斑斑的鋼鐵墳墓，散發(fā)出濃重的鐵腥和機油腐敗的氣味。集裝箱的側壁上，用噴漆或尖銳物刻滿了詭異的符號——扭曲的蛇形纏繞著LV經(jīng)典的老花圖案，蛇眼處用刺目的紅漆點染，如同永不干涸、正在滴血的瞳孔，在閃爍的警燈下顯得格外猙獰。

“這些是‘落選者’的標記?！鳖櫼购穆曇魤旱脴O低。他用染血的烏木傘尖撥開地上的一灘渾濁積水，水面倒映出集裝箱上那些扭曲的蛇形符號，更添幾分詭譎。“凡星每年都會進行基因適配者的篩選，失敗者……會被注射‘結晶劑’，變成我們剛才看到的‘清道夫’或者更糟的東西。”

林薔薇被他半拖著前行，腳踝的扭傷和手臂上被張媽劃開的傷口傳來陣陣尖銳的刺痛。她低頭看向小臂，那被污染的傷口邊緣，銀白色的結晶化痕跡如同不祥的紋身，正緩慢地向周圍健康的皮膚蔓延，帶來一種冰冷刺骨的麻木感。張媽化作鉑金雕塑、碎裂成齏粉的畫面在她腦中揮之不去，那些粉末中，似乎夾雜著無數(shù)細微的、如同蜷縮胚胎形狀的結晶顆?！?/p>

“胎金骸……到底是什么東西？張媽……陳雅……她們都提到了它！”林薔薇的聲音因恐懼而發(fā)緊。

顧夜寒的腳步在一條狹窄的集裝箱夾縫前猛地頓住。他沉默地指向夾縫深處的地面。那里，用粉筆和一種暗紅色的、仿佛凝固血液的物質(zhì)，畫著一幅潦草卻觸目驚心的涂鴉：一個女人被粗大的鎖鏈緊緊綁縛在一根青銅柱上，腹部高高隆起，皮膚被撕裂，一朵巨大而妖異的蓮花正從她腹中“盛開”。蓮花的中心，赫然用同樣的暗紅物質(zhì)寫著數(shù)字——“1984”。

“你母親，林鳳芝，”顧夜寒的聲音低沉而壓抑，指尖隔著虛空，劃過涂鴉中女人那被蓮花占據(jù)的腹部，“1984年，‘涅盤祭’計劃中的一個核心實驗代號，就叫‘胎金骸’。他們試圖用她的基因……結合某種來自地外的‘源質(zhì)金屬’……培育一種終極的生物兵器?！彼哪抗廪D向林薔薇，深邃的眼眸中翻涌著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有憤怒，有悲哀，更有一絲宿命般的沉重，“而你……薔薇，你母親當年拒絕交出的‘純凈胚胎’……是他們眼中最完美的‘終極容器’。”

林薔薇如遭雷擊，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wěn)。終極容器……母親腹中盛開的蓮花……1984年的實驗……這些冰冷的詞語像無數(shù)根冰錐，狠狠刺入她的腦海。

就在這時！

“咔噠！咔噠咔噠——！”

頭頂上方傳來一連串急促、尖銳的金屬摩擦與齒輪咬合聲！一個黑影如同沒有重量的幽靈，從集裝箱頂部悄無聲息地躍下！落地瞬間，他的膝蓋以一個完全違背人類生理結構的角度——超過九十度——彎曲緩沖，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骨骼錯位聲，更像是精密的機械關節(jié)在運作！

來人穿著凡星圣寶保安的深黑色制服，胸口的金屬銘牌在昏暗光線下反射著冷光，上面清晰地刻著名字：「李」。然而，這僅存的“人”的特征很快被非人的細節(jié)所取代：他的耳朵已完全異化，呈現(xiàn)出蛇類特有的內(nèi)耳結構，薄薄的皮膚下，凸起的血管不再是柔和的青藍色，而是呈現(xiàn)出冰冷的、如同覆蓋著菱形蛇鱗般的銀白紋路！他的右手臂猛地抬起，小臂處的皮膚和肌肉如同拉鏈般向兩側裂開，露出里面由無數(shù)條閃爍著鉑金寒光的纖細管道和精密齒輪組成的復雜機械結構！這些管道如同活物的觸手般蠕動、纏繞，最終匯聚到末端，形成一柄造型猙獰、彎曲如毒蛇獠牙的匕首！匕首的刃身上，蝕刻著細密的寶格麗Serpenti蛇鱗紋路，尖端則淬著一抹妖異的蒂芙尼藍幽光，散發(fā)出致命的甜腥氣息。

“找到你們了，‘雙生錨’?！崩畹穆曇魩е黠@的電子合成質(zhì)感，冰冷而空洞，如同從深淵中傳來。他那雙已經(jīng)變成爬行動物般豎瞳的眼睛，閃爍著無機質(zhì)的紅光，牢牢鎖定顧夜寒胸口的機械心位置?！笆サ钣辛?，回收你們的基因樣本。尤其是你，”他的視線轉向林薔薇，蛇瞳中流露出一種貪婪，“‘終極容器’的原始基因序列?！?/p>

話音未落，李如同離弦之箭般發(fā)動攻擊！目標直指顧夜寒！他那只機械臂驟然伸長，蛇形匕首劃破空氣，發(fā)出刺耳的尖嘯！匕首的攻擊軌跡刁鉆詭異，每一次轉折都如同真正的毒蛇吐信，精準無比地刺向顧夜寒心臟位置——那里，襯衫布料下，機械心搏動的幽藍輪廓清晰可見！

顧夜寒眼神一凜，手中烏木傘瞬間化作一道防御的殘影！“鐺！鐺鐺！”金屬交擊的爆鳴聲在狹窄的巷弄中炸響，迸濺的火花短暫地照亮了李脖頸處一個不起眼的條形碼紋身——「γ-3實驗體」。

“你的這顆‘心’，”李在激烈的攻防間隙，發(fā)出刺耳的、如同金屬刮擦般的笑聲，“是用‘胎金骸’的神經(jīng)索核心改造的吧？多么諷刺！我們本質(zhì)上是同類，都是林鳳芝那個瘋狂女人留下的……失敗品！是圣殿需要回收的廢棄零件！”

“失敗品”三個字像一根毒刺，精準地扎入顧夜寒記憶的某個痛點。他的動作出現(xiàn)了一瞬間極其微小的遲滯，眼神深處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痛楚。

就是這半秒都不到的破綻！

李的機械臂如同擁有生命的巨蟒，瞬間放棄了匕首的穿刺，轉而以一個刁鉆的角度猛地纏住了顧夜寒的腰！巨大的力量瞬間收緊，幾乎要勒斷他的肋骨！與此同時，那柄蛇形匕首借著纏絞之力，閃電般刺向顧夜寒胸口的機械心！刀尖擦著機械心冰冷的合金邊緣劃過，帶起一串幽藍色的、如同血液般粘稠的電火花！昂貴的西裝布料被輕易撕裂！

“顧夜寒——！”林薔薇的尖叫帶著撕裂般的驚恐。

她不顧一切地想要撲上去幫忙，但李的另一只手——那只覆蓋著細密金屬鱗片、指甲尖銳如鉤的手——如同鐵鉗般猛地探出，精準地掐住了她的喉嚨！冰冷、帶著細微齒輪轉動觸感的蛇信狀指甲尖端，死死抵住了她頸側脆弱的動脈血管！只需輕輕一劃，便是致命的后果！

“放開她！”顧夜寒一聲冷喝。他沒有去管腰間幾乎勒斷骨頭的機械臂，還有正在滲著幽藍血液的胸口，果斷按下烏木傘柄隱藏的按鈕。

“咔噠！”一聲輕響，傘骨之間再次彈出數(shù)道鉑金絲線。但這一次，絲線比之前對付陳雅時更粗，表面布滿了細密、鋒利的倒刺，閃爍著不祥的寒光——如同真正的巨蟒之尾！林薔薇認出了這東西，在顧夜寒的記憶碎片里，它被稱為“絞蛇索”，是凡星內(nèi)部用來處決失控高危實驗體的終極刑具！一旦纏繞頸部，倒刺會瞬間刺入頸椎，并注入超高濃度的“結晶劑”，能在十秒內(nèi)將整個生命體徹底轉化為冰冷的鉑金雕塑！

“你不敢動。”李的嘴角咧開一個非人的弧度，露出牙齦上鑲嵌的細小金屬獠牙，每一顆獠牙的根部都蝕刻著微型的梵克雅寶四葉草標記?！八念i動脈，現(xiàn)在就在我的指尖下。你的‘藍血’……來得及救一條被瞬間切斷的大動脈嗎？”他的電子音里充滿了殘忍的戲謔。

林薔薇的呼吸被扼住，眼前開始發(fā)黑，強烈的窒息感讓她意識模糊。然而，就在這瀕死的邊緣，左腕內(nèi)側的蓮花紋身驟然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仿佛要將她靈魂都點燃的灼痛！

“呃啊——！”劇痛讓她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呻吟，本能地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

驚人的一幕發(fā)生了！她手腕上被李的蛇信指甲劃破的細小傷口，正滲出粘稠的、泛著冰冷金屬光澤的幽藍血液——她的藍血！這些藍血并沒有滴落，而是順著李掐住她脖子的手指縫隙，如同擁有生命般，絲絲縷縷地滲入了李覆蓋著金屬鱗片的皮膚！

“滋滋滋……”

一陣微弱的、仿佛強酸腐蝕金屬的聲音響起！李手臂上那些原本閃爍著鉑金寒光的蛇鱗紋路，在被林薔薇的藍血接觸到的瞬間，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黯淡、失去光澤！緊接著，如同被歲月瞬間侵蝕千年的金屬，那些“鱗片”開始剝落、卷曲，露出下面同樣泛著青灰死氣的皮膚！李臉上的電子合成音第一次出現(xiàn)了劇烈的波動，變成了驚恐的嘶鳴：

“她的血？！這不可能！‘銹蝕之怒’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