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窸窣聲越來越近,并非大隊人馬行進的嘈雜,更像是少數(shù)人謹慎穿行于灌木草叢的動靜。眾人緊握兵刃,目光死死鎖定山谷入口那被藤蔓遮掩的縫隙,心跳如擂鼓。
段譽指尖內(nèi)力凝聚,六脈神劍蓄勢待發(fā);朱建軍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體內(nèi)翻騰的氣息,試圖調(diào)動源光之力;云心月玉手按在劍柄之上,周身似有月華流轉(zhuǎn);刺青薇薇的鎖鏈如同蟄伏的毒蛇,影刃與血刃則如同融入了巖石陰影,殺意內(nèi)斂。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略顯清越,卻又帶著幾分蠻荒氣息的聲音,操著不甚流利的漢話在外面響起:
“里面的朋友,可是從中原來?我們聽到了打斗聲,循跡而來,并無惡意?!?/p>
這聲音并非之前追兵中任何一人的,語調(diào)陌生,帶著一種山林民族特有的直率。眾人聞言一愣,互相交換著驚疑不定的眼神。
蘇星河經(jīng)驗老到,沉聲以內(nèi)力將聲音送出谷外,清晰卻不失警惕:“閣下何人?還請現(xiàn)身一見?!?/p>
外面沉默了片刻,隨即,藤蔓被輕輕撥開,三道身影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為首一人,是一名身形矯健、皮膚呈健康小麥色的青年男子,約莫二十出頭,穿著以獸皮和粗布縫制的短褂勁裝,裸露的臂膀上有著色彩斑斕的奇異紋身,并非刺青薇薇那種幽紫詭秘的風格,而是更偏向于自然圖騰。他腰間掛著一柄彎刀,眼神明亮而警惕,帶著獵人般的銳利。
他身后跟著兩人,一男一女,年紀稍輕,同樣穿著獸皮衣物,手持獵弓,眼神好奇又帶著幾分緊張地打量著谷內(nèi)這群衣衫襤褸、卻氣勢不凡的中原人。
這三人氣息淳樸,帶著山林的氣息,與之前那些訓練有素、殺氣騰騰的灰衣追兵截然不同。
“我們是附近山里的獵人?!蹦菫槭椎那嗄觊_口,目光掃過傷痕累累的眾人,尤其在昏迷的虛竹和傷勢明顯的灰狼、龍戰(zhàn)于野身上停留片刻,“我叫巖剛。你們……遇到了麻煩?”
段譽見對方確實不像敵人,稍稍放松了警惕,上前一步,抱拳道:“原來是巖剛兄弟。在下段譽,與諸位朋友確是從中原來,途中遭了歹人截殺,不得已逃入山林避難。方才多有戒備,還望見諒?!?/p>
巖剛擺了擺手,神色緩和了些:“不必客氣。這片林子是我們寨子狩獵的地方,外人很少進來??茨銈儌貌惠p,需要幫忙嗎?”他頓了頓,補充道,“我們寨子有懂得醫(yī)治外傷和草藥的族人?!?/p>
聽聞此言,眾人心中頓時燃起希望。老夫子連忙道:“若能得貴寨援手,感激不盡!我等確有幾位同伴傷勢嚴重,急需救治?!?/p>
巖剛點了點頭,對身后那名年輕女子低語了幾句,那女子點點頭,轉(zhuǎn)身敏捷地鉆出山谷,顯然是回去報信或取藥了。
“諸位暫且安心,這山谷很隱蔽,那些歹人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這里?!睅r剛示意大家放松,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朱建軍身邊那若有若無、與周圍自然環(huán)境隱隱共鳴的奇異氣息所吸引,但他很懂規(guī)矩,并未多問。
危機暫時解除,眾人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得以放松,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涌來。段譽再次向巖剛道謝,并簡單說明了被不明勢力追殺的情況。
巖剛聽后,眉頭緊皺:“最近山林里確實不太平,偶爾會看到一些穿著奇怪灰衣服、騎著馬的外來人,鬼鬼祟祟的。我們族長也提醒大家要小心?!?/p>
約莫一炷香后,那名離去的女子帶著另外三四名同樣獵人打扮的壯年男子返回,他們還帶來了一個獸皮包裹,里面是各種搗碎的草藥和干凈的布條。
在這些熟悉山林、懂得利用自然藥材的獵人幫助下,灰狼和龍戰(zhàn)于野的外傷得到了更妥善的處理,敷上了具有消炎止血、促進愈合功效的草藥。玄寂大師也得以專心以精純佛力為虛竹溫養(yǎng)經(jīng)脈。
朱建軍、段譽等人也趁機服下蘇星河配置的固本培元丹藥,抓緊時間調(diào)息恢復。
期間,段譽與巖剛攀談起來,得知他們屬于一個世代居住于此片莽荒山脈中的“黑石寨”,寨民多以狩獵和采集為生,極少與外界接觸,民風淳樸而彪悍。
“巖剛兄弟,由此往西南方向,前往大理國,路途可還通暢?”段譽試探著問道。
巖剛想了想,道:“往西南去,要穿過‘瘴癘谷’和‘野人山’,路很難走,毒蟲猛獸也多,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不過,如果我們寨子的人帶路,走我們知道的秘密小路,會安全很多?!?/p>
他看向段譽,眼神真誠:“段兄弟,你們救了我們的獵場,又受了傷,我們黑石寨有恩必報。如果你們信得過,等傷勢好些,我們可以派向?qū)湍銈円怀?,至少送出這片最危險的山域?!?/p>
這無疑是雪中送炭!眾人聞言,皆是心中一喜。有了熟悉地形的本地向?qū)?,穿越這片莽荒之地的危險性將大大降低。
絕境逢生,竟在這深山林莽中遇到了援手。希望之火,再次于眾人心中點燃。然而,他們并不知道,這片看似與世隔絕的山林,其深處隱藏的秘密,或許并不比中原的風波來得簡單。新的盟友,或許也將帶來新的際遇與挑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