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刃的斷劍抵在石門縫里,輕輕一撬。門軸發(fā)出“嘎吱”的呻吟,像是不堪重負的老人。門縫里的火光突然晃了晃,咳嗽聲戛然而止,緊接著傳來玄鐵重劍拖過地面的鈍響——是朱建軍的警覺。
“是我?!庇叭袎旱吐曇?,推開半扇石門。
藥庫里彌漫著濃重的草藥味,混雜著硫磺和血腥氣。十幾個陶罐碎在地上,深紫色的汁液在石縫里凝結成塊,像凍住的血。朱建軍背對著門坐在墻角,玄鐵重劍斜倚在肩頭,劍刃上的缺口還沾著綠垢,他左胳膊不自然地扭曲著,袖口已被血浸透。
“影刃?”朱建軍猛地回頭,臉上的胡茬結著冰碴,眼睛里布滿血絲。他看到影刃身后的老夫子和錢多多,突然撐著劍想站起來,卻疼得倒抽冷氣,“玄難大師……他還在上面擋著?!?/p>
影刃快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指尖觸到的肌肉硬得像石頭:“大師怎么樣?”
“為了護我下來,他用佛光硬接了丁春秋三杖?!敝旖ㄜ姷穆曇舭l(fā)啞,往墻角挪了挪,露出身后的暗格,“我把他藏在里面了,這藥庫的機關只能關半個時辰,丁春秋隨時可能找來?!?/p>
暗格里鋪著件袈裟,玄難大師蜷縮在里面,胸口劇烈起伏,嘴角不斷有血沫涌出。老夫子連忙摸出《毒經(jīng)》翻到最后幾頁,手指在“化功散解藥”幾個字上頓住:“需要天山雪蓮做藥引……可我們帶的那株,不是被機關夾碎了?”
“這里有?!敝旖ㄜ娡蝗恢赶蛩帋焐钐幍氖_。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石臺中央擺著個玉盆,盆里的雪蓮開得正盛,花瓣上的金光比之前那株更盛,根須泡在暗綠色的汁液里,竟在微微顫動。錢多多湊近一看,突然倒吸冷氣:“這是用活人精血養(yǎng)的!盆底刻著星宿派的煉蠱陣!”
話音未落,影刃突然拽著朱建軍往旁邊一撲。一支毒針擦著朱建軍的耳朵飛過,釘在石臺上,針尾的銀鈴還在“叮鈴”作響。石門被人從外面踹開,丁春秋的鐵拐杖拄在地上,濺起的碎石打在陶罐上,碎成齏粉。
“倒是省了老道找的功夫。”丁春秋的兜帽滑落,露出光禿禿的頭頂,上面刻滿了青色的符咒,“把雪蓮和《毒經(jīng)》留下,再讓這小和尚磕三個頭,老道便放你們走?!?/p>
玄難大師突然從暗格里爬出來,禪杖在地上頓出火星:“丁老怪,佛門禁地豈容你撒野!”他剛站直身子,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佛光在袈裟邊緣明明滅滅,像風中殘燭。
影刃將斷劍塞給朱建軍,反手抽出靴里的另一把短匕:“老夫子帶大師從密道走,藥庫西北角的磚能撬動?!彼f話時盯著丁春秋的鐵拐杖,杖頭的毒針正緩緩彈出半寸,“我和朱大哥斷后?!?/p>
錢多多突然從藥箱里掏出個布包,往石臺上一撒。竟是數(shù)十粒黑色的藥丸,落地即炸,騰起的濃煙里裹著刺鼻的氣味。“是‘霹靂子’!”錢多多背起龍戰(zhàn)就往西北角跑,“快!這煙只能擋片刻!”
朱建軍咬著牙握住玄鐵重劍,用斷劍撬開自己脫臼的左臂,“咔”的一聲脆響里,他已沖向丁春秋。重劍帶起的勁風掀散濃煙,卻在離丁春秋三尺處頓住——鐵拐杖如毒蛇般纏上劍脊,綠色的黏液順著劍身往下淌,燒出滋滋的白煙。
影刃借著濃煙躍上石臺,短匕直刺丁春秋后心。卻見丁春秋突然矮身,腰間的綠綢帶如靈蛇般竄出,纏住影刃的手腕。綢帶末端的蝎子正對著他的手背,尾針上的紅光映在影刃的瞳孔里——那里的黑紋已爬到了肘部。
“小娃娃,你的手快廢了?!倍〈呵铼熜χ站o綢帶。
就在這時,朱建軍突然松開重劍,任由鐵拐杖砸向自己胸口。他騰出的右手抓住丁春秋的手腕,硬生生將那只布滿符咒的手按在雪蓮盆里。暗綠色的汁液瞬間沸騰起來,丁春秋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他的手在盆里抽搐著,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
“走!”朱建軍咳出一口血,將影刃往密道方向推。
影刃踉蹌著沖進密道時,聽見身后傳來重劍落地的悶響,還有丁春秋帶著哭腔的怒吼。他回頭望了一眼,朱建軍正用身體擋住石門,玄鐵重劍斜插在石縫里,像座不會倒下的山。
密道里的石階濕滑難行,老夫子攙扶著玄難大師,錢多多背著龍戰(zhàn)緊隨其后。影刃捂著流血的手腕,黑紋已爬過肘部,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鐵板上。但他不敢?!旖ㄜ娪妹鼡Q來的時間,一秒都不能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