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突然在石縫外停了。影刃屏住呼吸,看見黑袍人的半截袖子垂在石縫口,血珠正順著布料滴進泥里。緊接著,一把淬了綠毒的匕首伸進來,在巖壁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朱建軍突然從影刃身后沖出,玄鐵重劍貼著石縫橫掃。外面?zhèn)鱽響K叫和馬蹄受驚的狂嘶,影刃趁機將玄難大師推進石縫,自己緊隨其后。
石縫盡頭是片廢棄的山神廟,神像的頭顱早就不知所蹤,只剩下半截身子在月光下泛著青灰。朱建軍拄著劍靠在神龕上,左臂的黑紋已經(jīng)爬過肩膀,臉色白得像紙。
“水……”他突然咳出一口血,濺在劍刃上,和之前的綠垢混在一起,“給我水……”
錢多多連忙從藥箱里翻出個破水壺,里面只剩小半瓶渾濁的水。朱建軍搶過去灌了幾口,突然抓住影刃的手腕,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丁春秋……他要找的不是雪蓮……是《毒經(jīng)》里的……蝕心蠱……”
影刃心里一震。《毒經(jīng)》最后幾頁確實記載著蝕心蠱的煉制之法,據(jù)說能控制中蠱者的心神,比化功散更陰毒。
“他想……控制武林……”朱建軍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睛卻死死盯著影刃懷里的《毒經(jīng)》,“毀了它……”
話音未落,廟門突然被踹開。丁春秋的鐵拐杖拄在地上,綠煙從杖頭裊裊升起,在神像周圍盤旋。他身后跟著四個黑袍弟子,手里都牽著吐著信子的毒蛇。
“蝕心蠱的配方,老道勸你們交出來?!倍〈呵锏穆曇粝裆凹埬ミ^木頭,“否則,這山神廟就是你們的墳墓。”
影刃將《毒經(jīng)》塞進神龕的裂縫里,用石頭堵死,然后拔出短匕,擋在朱建軍身前。月光從廟頂?shù)钠贫凑障聛?,在他和丁春秋之間劃開一道慘白的線。
朱建軍突然笑起來,笑聲震得神龕上的塵土簌簌落下。他猛地拔起玄鐵重劍,不顧左臂的劇痛,朝著丁春秋沖過去:“影刃,帶他們走!廟后有暗道!”
重劍劈出的勁風掀動丁春秋的黑袍,露出他腰間纏著的綠綢帶,上面繡著密密麻麻的毒蟲圖案。丁春秋冷笑一聲,鐵拐杖如靈蛇般纏上劍脊,綠毒順著劍身往下淌,燒出滋滋的白煙。
影刃趁機拽起錢多多和龍戰(zhàn)往廟后跑,玄難大師的身體在他懷里越來越沉。他回頭望了一眼,看見朱建軍被數(shù)道綠綢帶纏住,玄鐵重劍“哐當”落地,而丁春秋的鐵拐杖,正朝著他的胸口砸去。
廟后的暗道漆黑潮濕,影刃摸著巖壁往前跑,身后的慘叫聲和拐杖拄地的悶響漸漸遠了。錢多多突然腳下一滑,兩人摔作一團,影刃在落地的瞬間,聽見懷里傳來紙張碎裂的輕響——是《毒經(jīng)》被石頭硌破了。
他摸黑掏出書,指尖觸到濕滑的紙頁,突然想起朱建軍的話。于是借著從暗道縫隙透進來的微光,撕下最后幾頁關于蝕心蠱的記載,塞進嘴里嚼爛,咽了下去。
紙渣剌得喉嚨生疼,但他知道,這是目前唯一能守住的秘密。
暗道盡頭連著條山澗,水流潺潺。影刃把玄難大師放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錢多多正用僅剩的半瓶藥粉往龍戰(zhàn)的額頭上敷。遠處的天邊泛起魚肚白,新的一天就要來了,但他們誰都不知道,接下來該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