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黑暗中,只能聽到影刃小心翼翼的摩擦聲和下方奔騰的水流聲。
“找到了!”影刃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帶著一絲如釋重負。他踩到了那塊凸石,雖然狹窄濕滑,但足夠他穩(wěn)住身形?!巴故路健骱芗?!但離水面不遠了!大概…一丈多!河面很寬,看不到邊!水流方向…是向東!”
“好!”老夫子精神一振,“影刃,你試著下水!看看能不能站穩(wěn)!水流有多急?有沒有淺灘?”
“明白!”影刃的聲音被水聲沖淡了一些。片刻后,傳來“噗通”一聲入水聲。
短暫的沉寂,只有嘩嘩的水流轟鳴。
“夫子!水很深!沒不過頂!水流…非常急!像…像脫韁的野馬!”影刃的聲音帶著水汽,似乎有些吃力地喊道。“我勉強能靠壁穩(wěn)??!但…河床是光滑的石頭,沒有淺灘!對岸…太遠了,看不清!這樣下去,其他人…尤其是昏迷的,會被沖走!”
壞消息!冰冷湍急的暗河,深不見底,沒有落腳點?;杳缘呐褪?、朱建軍,半身麻痹的薇薇,一旦入水,瞬間就會被吞噬!即使是能動的,在重傷和冰冷之下,也極難在如此急流中自保!
希望的火苗,仿佛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
“夫子…”錢多多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哭音。
老夫子死死攥著玄鐵重劍的劍柄,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冰冷的絕望和腿上的劇毒傷痛一起噬咬著他的神經。朱建軍的托付,鐵骨的犧牲,所有人的性命…難道真要葬送在這暗河之中?
“水…水…”就在這時,一個極其微弱、含糊不清的聲音響起。
是云心月懷中的段譽!
不知是冰冷的河風刺激,還是之前服下的“清心護脈丹”終于起了些許作用,一直昏迷的段譽竟然微微動了動,發(fā)出夢囈般的呢喃。“冷…水…”
“段譽!”刺青薇薇離得近,驚喜地低呼一聲,但麻木的左臂卻使不上力。
云心月也立刻探了探段譽的脈搏,雖然依舊微弱,但似乎比之前稍稍有力了一點點!“他…他好像有點知覺了!”
這微小的變化,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顆石子,讓絕望的氣氛泛起一絲漣漪。
老夫子渾濁的目光猛地盯向下方轟鳴的暗河,又掃過昏迷的磐石和朱建軍,最后落在段譽蒼白的小臉上。一個極其冒險、近乎瘋狂的念頭在他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
“影刃!”老夫子對著深淵嘶聲吼道,聲音壓過水流的轟鳴,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奥犞?!計劃改變!”
“你留在水里!用盡全力穩(wěn)住自己!錢多多!還有你(指向另一名戰(zhàn)狼隊員)!把磐石和盟主,小心挪到崖邊!記住位置!影刃,你在下方接應!”
“夫子?這太危險了!水流太急!”影刃在水中焦急地喊道。
“顧不了那么多了!”老夫子厲聲道,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瘋狂,“把重傷昏迷的,先送下去!影刃,你在水里接住他們!能擋一下是一下!其他人,包括我在內,全部跟著跳下去!生死由命!總好過在這里等死,或者被‘蜂影’的毒蜂毒煙熏死!”
“跳…跳下去?!”錢多多嚇得魂飛魄散。
“對!跳!”老夫子眼中閃爍著近乎野獸般的光芒,“暗河向東!水流會帶著我們!只要不被淹死,不被撞死,就有機會找到生路!這是唯一的活路!要么一起跳下去搏命!要么一起留在這里等死!你們選!”
死寂!只有水流聲在黑暗中咆哮。
龍戰(zhàn)于野靠著石壁,短刃在黑暗中閃過一絲寒光,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聲音嘶啞卻帶著狠勁:“媽的…干了!跳下去…還能拉幾個墊背的!”
云心月看著懷中昏迷的朱建軍,又看了看下方黑暗的深淵,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用力點了點頭。
錢多多看著老夫子那在微弱光線下如同惡鬼般猙獰卻又充滿決絕的臉,再看看地上昏迷的磐石,一股血氣猛地沖上頭頂!他猛地一拍大腿,帶著哭腔嘶吼:“跳!他娘的!老子豁出去了!”
“好!”老夫子低吼一聲,如同下達最終的戰(zhàn)令?!板X多多!動手!把磐石和盟主,挪到影刃上方位置!小心!輕放!影刃!準備接人!其他人,靠近崖邊,聽我號令!一起跳!”
絕境之中,最后的瘋狂求生,在這點蒼山腹的黑暗深淵邊緣,拉開了序幕。冰冷的暗河水汽,如同死神冰冷的呼吸,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