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林深處彌漫著死寂。血腥氣與毒霧混合的甜膩腥臭,令人作嘔。磐石龐大的身軀伏在地上,后背青黑色的掌印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邊緣潰爛的皮膚滲出黃綠色的膿液。朱建軍盤膝坐在一旁,臉色鐵青,中毒的手臂上黑氣已蔓延至肘部,純陽內(nèi)力在經(jīng)脈中奔騰咆哮,與毒素激烈交鋒,額角汗珠滾滾而下,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
鐵骨錚錚在錢多多的攙扶下,掙扎著跪在磐石身邊,枯槁的手指顫抖著想去觸碰兄弟后背的傷口,卻又不敢落下,眼中是深不見底的痛苦和自責?!芭褪值堋彼粏〉穆曇羧缤凹埬Σ?。
云心月臉色蒼白,但眼神異常專注。她迅速清理著磐石背上的傷口,銀針飛快刺入周圍穴道,試圖延緩毒氣攻心。金瘡藥粉灑在潰爛處,卻被迅速涌出的膿血沖開。她又取出幾根更粗的銀針,刺向朱建軍手臂幾處大穴,暫時封住毒素上行之路。汗水浸濕了她的鬢角,藥箱里瓶瓶罐罐被迅速翻找,卻找不到能完全克制這種混合了星宿劇毒和詭異蠱毒的良藥。
“腐骨瘴的毒我有方子,但這蠱毒…從未見過!還有這‘三笑逍遙散’的內(nèi)勁混入…”云心月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指尖沾了沾磐石傷口滲出的膿血,湊到鼻尖細聞,眉頭鎖得更緊,“腥中帶甜,甜里藏腐…這蠱蟲的引子,像是南疆特有的‘血線蜈蚣’和‘噬心蛾’的混合!普通解毒丹根本壓不??!”
影刃半跪在那具胸口有蜂紋刺青的星宿弟子尸體旁,玄鐵劍插在身旁泥土中。他仔細檢查著尸體,除了那詭異的刺青,并未發(fā)現(xiàn)更多線索。他冰冷的目光掃過昏迷的磐石和強忍痛苦的朱建軍,又看向束手無策的云心月,最后落在段譽身上。
段譽正盤膝調(diào)息,臉色比之前更白。方才情急之下連發(fā)一陽指,損耗不小,此刻純陽內(nèi)力運轉(zhuǎn)也有些滯澀。他感受到影刃的目光,抬起頭,正好看到影刃無聲地朝他點了點昏迷的磐石和中毒的朱建軍,眼神里是冰冷的決斷和一絲…罕見的請求。
段譽瞬間明白了影刃的意思。純陽之血!風語者臨終之言,朱建軍的擔憂,云心月配藥時的暗示…此刻,這或許是唯一的生機!
“云姑娘!”段譽深吸一口氣,猛地站起身,幾步走到云心月面前,語氣異常堅決,“用我的血!純陽之血!風語者前輩說過,混入曼陀羅花,對安神驅(qū)邪有奇效!或許…或許對這蠱毒也有壓制之力!”
“不行!”朱建軍猛地睜開眼,厲聲喝止,眼中血絲密布。手臂的劇痛和毒素侵蝕讓他氣息不穩(wěn),但語氣斬釘截鐵,“純陽之血…霸道無比!貿(mào)然使用,恐生劇變!段世子,你內(nèi)力未復,不可再損精元!”他掙扎著想站起,卻被毒素牽扯,身形一晃。
“朱大俠!”段譽神色懇切,帶著大理世子的執(zhí)拗,“磐石大哥為救影刃和眾人重傷垂危!你身中奇毒!此刻哪還顧得了許多?難道眼睜睜看著他們…風語者前輩的遺言,云姑娘的藥理,都指向此法可行!讓我一試!”他不由分說,拔出腰間匕首,毫不猶豫地在掌心劃開一道深深的口子!
殷紅中帶著淡淡金芒的鮮血瞬間涌出!
“段譽!”云心月驚呼,但看到那鮮血的色澤,眼中瞬間閃過一絲異彩。她不再猶豫,迅速拿出昨夜段譽給她的那包烤焦的曼陀羅花瓣,又取出一只干凈的藥碗,將花瓣盡數(shù)倒入碗中。
段譽將流血的手掌懸在碗上,任由純陽之血滴落在焦黑的花瓣上。嗤嗤…血液與花瓣接觸,竟騰起細微的白色煙霧,一股奇異的、混合著血腥、焦苦和淡淡暖香的氣息彌漫開來。那花瓣在血液浸潤下,顏色竟由焦黑轉(zhuǎn)為一種詭異的暗紅,仿佛吸飽了生命。
朱建軍死死盯著那碗,看著段譽蒼白的臉和不斷涌出的鮮血,牙關緊咬,手臂上的黑氣似乎因為他的情緒波動而加速蔓延了幾分,但他終究沒有再出言阻止,只是眼神復雜地看向云心月。
云心月動作飛快。她用銀針小心挑起幾片被純陽血浸透的暗紅花瓣,敷在磐石后背青黑色的掌印中心。滋…!花瓣接觸潰爛皮膚的瞬間,竟發(fā)出輕微的灼燒聲!磐石龐大的身軀猛地抽搐了一下,昏迷中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那青黑色的掌印仿佛活物般劇烈蠕動起來,邊緣的潰爛處滲出更多粘稠的、帶著黑色絲線的膿血!
“有效!它在排斥!”云心月精神一振,不顧腥臭,迅速用銀針引導膿血流出。她又取了幾片花瓣,混合著段譽滴落的鮮血,快速搗成藥泥。
“朱大哥,忍??!”她走到朱建軍身邊,將藥泥小心地敷在他中毒手臂的傷口上。朱建軍身體猛地一僵,敷藥處傳來一股難以形容的劇痛,仿佛有無數(shù)燒紅的鋼針順著血管往里鉆!比之前單純的毒素侵蝕痛苦十倍!他悶哼一聲,額頭青筋暴起,倚天劍鞘被他捏得咯咯作響,純陽內(nèi)力不受控制地狂涌向手臂,與那藥力、毒素瘋狂沖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