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靈燃燒自我化作的信息之火,如同最溫潤的春雨,悄然融入【薪火壁壘】的每一個規(guī)則節(jié)點。趙生源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壁壘不再僅僅是他們?nèi)肆α康脑煳?,更承載了無數(shù)文明消逝前的最后祈愿與守護意志。壁壘表面流轉(zhuǎn)的光暈中,時而會閃過一些陌生卻又親切的畫面碎片——那是早已湮滅的文明留下的印記。
“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將趙生源從震撼中拉回現(xiàn)實。他強忍著身體各處傳來的撕裂般痛楚,第一時間看向身側(cè)的蘇晚和星螢。
蘇晚斜倚在冰冷的金屬地面上,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而紊亂。過度榨取生命星辰之力的本源,讓她整個人都顯得透明了幾分,體表那層翠綠色的光暈幾乎完全消散,只剩下丹田處一點微弱的火星還在頑強閃爍。她的眉頭緊蹙,即使在昏迷中,似乎也在承受著某種痛苦。
星螢的狀態(tài)更加令人擔憂。作為純粹靈性生命的它,在剛才的融合中幾乎耗盡了所有靈能本源。此刻的它不再是璀璨的銀光,而是一團黯淡的、幾乎隨時可能消散的灰色光霧,在蘇晚肩頭微弱地起伏著,連傳遞意念的力氣都沒有了。
“晚晚……星螢……”趙生源的聲音嘶啞得幾乎無法辨認。他艱難地挪動身體,每動一下,體表那些裂痕就滲出更多銀色的血液。但他顧不上這些,先是用顫抖的手搭上蘇晚的腕脈,以殘余的“初始星火”仔細探查她的狀況。
生命星辰之力的本源嚴重透支,甚至連維系生機的循環(huán)都變得滯澀。若非蘇晚的力量本質(zhì)已經(jīng)過蛻變,與“生命沉鎧”的特性深度融合,恐怕剛才那一瞬間的全力爆發(fā),就足以讓她生命之火徹底熄滅。
“堅持住……我絕不會讓你有事……”趙生源低聲呢喃,眼中閃過一絲痛惜。他將所剩無幾的“初始星火”分出最溫和的一縷,小心翼翼地注入蘇晚體內(nèi)。這縷火焰不再帶有任何攻擊性或定義性,而是純粹地模擬著“生命”與“溫暖”的規(guī)則,如同最細微的血管,緩緩梳理、連接著她體內(nèi)那些幾乎斷裂的能量脈絡。
與此同時,他的另一只手輕輕攏住星螢那團黯淡的光霧。對于靈性生命的療愈,他經(jīng)驗不多,只能憑借直覺,將自身的意識頻率調(diào)整到最平和、最包容的狀態(tài),以意念為繭,輕柔地包裹住星螢的核心靈光,隔絕外界一切可能對其造成干擾的信息流,為它提供一個絕對安靜、安全的恢復環(huán)境。
做完這些,趙生源已是搖搖欲墜。他背靠著冰冷的地面,仰頭望向頭頂那片散發(fā)著柔和光暈的【薪火壁壘】。壁壘之外,那片代表“歸墟之影”的灰色死寂依舊在緩慢地、無休止地沖刷著,發(fā)出如同砂紙摩擦金屬般的刺耳規(guī)則噪音。但壁壘巋然不動,塔靈以自身為祭奠的加固,讓它暫時擁有了足以抗衡這宇宙終極清理程序的堅韌。
暫時安全了。
但這安全,是用塔靈的消逝,以及他們?nèi)私跬瑲w于盡的代價換來的。
趙生源閉上眼睛,開始全力運轉(zhuǎn)恢復了一絲的“初始星火”,修復自身傷勢的同時,也在仔細體悟著這座全新壁壘的每一分變化。他能感覺到,壁壘的結(jié)構并非一成不變,它還在緩慢地自我調(diào)整、優(yōu)化——那是塔靈遺留的信息之火中,蘊含的無數(shù)文明智慧在發(fā)揮作用。同時,壁壘也在持續(xù)吸收著外部“歸墟之影”沖擊時散逸的些許規(guī)則信息,如同一個擁有簡單學習能力的生命體,在被動地“適應”著攻擊。
“混沌、惰性、同頻……再加上塔靈賦予的‘文明厚重’與‘被動學習’……”趙生源心中默默推演,“這壁壘的理論上限,或許比我們想象的更高。但維持它的消耗……”
他感知了一下壁壘的能量流轉(zhuǎn)。核心驅(qū)動力,依舊是來自他們?nèi)说牧α繗埩?,以及塔靈最后注入的那股信息之火。但這些能量并非無窮無盡,尤其是在缺乏有效補充的情況下。
“必須盡快讓晚晚和星螢恢復過來?!壁w生源心中緊迫。他看了一眼依舊昏迷的兩人,又看了看壁壘外那仿佛永恒的灰色,做出了決定。
他將自己恢復的大部分力量,不再用于修復自身,而是分出兩道更細的支流,一道持續(xù)溫養(yǎng)蘇晚的生命本源,另一道則如同涓涓細流,持續(xù)為星螢的靈光提供最純凈的意念滋養(yǎng)。同時,他開始嘗試與壁壘本身建立更深層次的連接,試圖從壁壘與“歸墟之影”對抗的界面上,截取、轉(zhuǎn)化一絲絲極其微弱的、被壁壘“惰性”特質(zhì)過濾后相對無害的規(guī)則信息流,反哺給自身和蘇晚、星螢,作為一種極其緩慢的補充。
這個過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需要極致的精微控制。趙生源的精神再次繃緊到極限,額頭的汗水混合著血水不斷滴落。
時間在這片被壁壘守護的狹小空間內(nèi)緩緩流逝。沒有晝夜交替,只有壁壘光暈那恒定的、緩慢脈動的微光。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數(shù)日。
趙生源維持著這種高負荷的狀態(tài),身體和精神都已經(jīng)到了崩潰的邊緣。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耳畔嗡嗡作響,那是過度透支的征兆。但他始終沒有停下對蘇晚和星螢的療愈,也沒有中斷與壁壘的能量交互循環(huán)。
就在他感覺自己即將支撐不住時——
“嗯……”
一聲極其輕微、卻如同天籟般的呻吟,從蘇晚口中發(fā)出。
趙生源猛地睜開眼,只見蘇晚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翠綠色的眼眸,雖然依舊帶著深深的疲憊和茫然,卻重新有了焦距。
“生……源……”她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目光在觸及趙生源那蒼白染血的臉龐和遍布裂痕的身體時,瞬間涌上了淚水,“你……你怎么……”
“我沒事?!壁w生源扯出一個安撫的笑容,盡管這個笑容因疼痛而扭曲,“你醒了就好。”他感覺到蘇晚體內(nèi)那原本近乎熄滅的生命星辰本源,在他持續(xù)的溫養(yǎng)下,終于重新點燃了一簇微弱的火苗,雖然依舊虛弱,但已能自行維持最基本的循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