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章 薪火抉擇（第1頁）

隧道入口處的黑暗，并非純粹的光線缺失，而是一種粘稠的、仿佛能吞噬靈魂的虛無質(zhì)感。那股源自核心動力爐的湮滅氣息，經(jīng)過漫長通道的匯聚與發(fā)酵，已然形成了實質(zhì)般的威壓，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沖擊著趙生源的悖論領(lǐng)域，發(fā)出細微卻令人牙酸的侵蝕聲。

蘇晚翠銀色的靈光在黑暗中如同燈塔，她清泉星眸中倒映著前方深不見底的幽暗，眉心的金色星辰紋路穩(wěn)定地閃耀，抵御著外界無孔不入的精神壓迫。星螢則完全縮回了趙生源的肩甲，銀光內(nèi)斂，只留下超維感知如同最警惕的觸須，小心翼翼地向隧道深處探去。

【里面……能量亂得像一鍋煮沸的粥！】星螢的意念帶著明顯的顫抖，【而且……有一個……非常非常巨大的……‘空無’！它好像在……呼吸？每一次‘呼吸’，周圍的能量和那些黑色的東西（泯滅體）就被它吸進去一點！】

“泯滅體之源……”趙生源冰冷的金屬聲音在黑暗中回蕩，帶著一絲確認的凝重。他能感覺到，體內(nèi)那枚寂滅星核，在如此靠近同源“母體”的情況下，竟反常地陷入了某種沉寂，仿佛猛獸在捕獵前的蟄伏，又或是……下級面對上級時的本能敬畏。

沒有退路。

趙生源率先踏入了黑暗隧道，蘇晚緊隨其后。悖論領(lǐng)域的光芒如同風中殘燭，在濃郁的湮滅氣息中艱難地撐開一片僅能容納兩人的狹小安全區(qū)。腳下是松軟而冰冷的“灰燼”，踩上去悄無聲息，仿佛行走在巨獸的尸骸之上。

隧道極長，且向下傾斜。兩側(cè)的金屬艙壁早已被腐蝕得面目全非，覆蓋著厚厚的、不斷蠕動增生的暗紫色腐化組織，它們?nèi)缤钗锇阆蛑I(lǐng)域的光暈試探，被灰黑色的悖論之力彈開，卻又鍥而不舍。

隨著深入，那種被“注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并非來自某個具體的方位，而是來自整個黑暗空間本身，仿佛他們正行走在一個龐大存在的體內(nèi)。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微光。

那不是希望之光，而是一種……冰冷的、如同垂死星辰余燼般的慘白光芒。

隧道的盡頭，是一個無法用語言形容其廣闊的球形空間——核心動力爐腔體。

曾經(jīng)維系方舟心跳的宏偉熔爐，此刻已徹底沉寂。爐體本身布滿了巨大的破洞和撕裂的痕跡，如同一個被掏空了心臟的巨人胸腔。爐腔中央，并非預想中殘破的機械核心，而是……

一團無法定義其形態(tài)的“存在”。

它像是一顆緩慢搏動的、巨大的黑暗心臟，表面流淌著如同熔融瀝青般的粘稠物質(zhì)，卻又仿佛是由無數(shù)旋轉(zhuǎn)、湮滅的星辰塵埃構(gòu)成。它的體積占據(jù)了小半個爐腔，每一次微弱的搏動，都引得整個空間微微震顫，爐腔四壁那些殘存的能量管道和金屬結(jié)構(gòu)，便如同被無形之力拉扯般，剝離出絲絲縷縷的能量與物質(zhì)，匯入那黑暗心臟之中，被其吞噬、同化。

而在那黑暗心臟的正上方，懸浮著一枚東西。

一枚約莫一人高低、通體漆黑、表面布滿了天然生成的、如同破裂星辰般紋路的……巨卵。

巨卵如同黑暗心臟孕育的胎兒，與之心脈相連，同步搏動。它散發(fā)出的湮滅氣息，遠比下方的黑暗心臟更加純粹，更加極致，更加……令人絕望。僅僅是看到它，蘇晚就感到自己的生命靈光在劇烈搖曳，仿佛遇到了天敵。趙生源體內(nèi)的寂滅星核，更是傳來了清晰的、近乎恐懼的顫栗感！

這，就是泯滅體之源！或者說，是正在孕育成型的、更可怕的“某種東西”的——寂滅之種！

“檢測到高濃度秩序生命反應……以及……同源但弱小的寂滅法則……”一個冰冷、空洞、不帶任何感情，卻又仿佛由億萬湮滅意念匯聚而成的宏大意志，如同來自九幽的寒風，瞬間籠罩了整個爐腔，直接作用于趙生源和蘇晚的意識核心。

是那枚巨卵！它擁有意識！

“吞噬……進化……完整……”宏大的意志傳遞出簡單而純粹的信息，充滿了對秩序與存在的貪婪，以及對“完整”自身的渴望。

隨著它的意志波動，下方那黑暗心臟猛地劇烈搏動了一下！霎時間，整個爐腔仿佛活了過來！無數(shù)股濃郁的、形態(tài)各異的泯滅體陰影，如同決堤的洪流，從爐腔四壁的破損處、從那些腐化組織中、甚至從虛空中直接滲透出來，發(fā)出無聲的咆哮，如同黑色的海嘯，朝著闖入的兩人席卷而來！

數(shù)量之多，遠超之前任何一次遭遇！其中甚至夾雜著數(shù)個體積龐大、氣息堪比之前“吞噬者”的強悍個體！

“守護領(lǐng)域！”蘇晚清叱一聲，翠銀色的靈光轟然爆發(fā)！不再是溫和的滋養(yǎng)，而是化作了充滿荊棘與壁壘意味的森羅星域！無數(shù)由生命與星辰之力構(gòu)成的翠綠藤蔓與銀色光墻拔地而起，試圖阻擋那洶涌的暗影狂潮！

嗤嗤嗤——！

暗影撞上星域壁壘，發(fā)出劇烈的腐蝕聲。蘇晚的領(lǐng)域堅韌無比，生生擋住了第一波沖擊，但她臉色瞬間一白，顯然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新生靈軀的力量雖強，但面對這無窮無盡的泯滅洪流，也顯得獨木難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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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生源沒有去看那些涌來的暗影，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死死鎖定著那枚高懸的“寂滅之種”。他知道，不解決這個源頭，殺再多的泯滅體也是徒勞。

但如何解決？

強行攻擊？那巨卵散發(fā)出的氣息，讓他體內(nèi)的寂滅星核都在顫栗，其防御力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