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把銀梳子,將云層梳成縷縷輕紗。棺底的金井透著徹骨寒意,生源將竹竿探入時,竿身結出細密霜花。當鐵鍬第三次撞到硬物,他忽然聞到濃烈的降真香氣——這味價比黃金的香料,怎會出現(xiàn)在山野郎中的墓中?
石灰層碎裂的瞬間,七只青銅蟾蜍從縫隙中滾落。這些巴掌大的鎮(zhèn)物口中銜著玉珠,在月光下排列成北斗形狀。生源想起藥經(jīng)里"七星鎮(zhèn)煞"的記載,后背倏地滲出冷汗。更詭異的是下層棺木竟用雷擊棗木打造,這種??诵八畹牟馁|此刻卻爬滿血絲狀紋路,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游走。
"咔嗒",懷中的玉琮突然裂開細縫。生源取出時,發(fā)現(xiàn)琮內暗格里滑出半張硝制羊皮,上面用辰砂寫著:"趙氏第三十七代孫啟"。月光掃過字跡的剎那,棗木棺蓋上的血紋竟如活蛇般游向鎖扣。
棺蓋掀開的瞬間,山風驟止。生源瞳孔中映出滿棺流動的銀汞,汞液里浮沉著百枚針灸銅人。這些本應黃燦燦的器物通體烏黑,每個穴位孔洞都嵌著隕鐵打造的芒針。最駭人的是棺內尸首——雖歷經(jīng)千年卻須發(fā)皆張,右手保持捻針姿勢,左胸赫然插著柄九星砭。
尸身腰間的魚符令生源呼吸停滯。借著殘月微光,他辨出"太醫(yī)院丞趙世雍"的篆刻。這正是族譜記載中,北宋末年攜《青囊經(jīng)》入宮后神秘失蹤的七世祖!
汞液突然沸騰,銅人們眼窩里騰起幽綠鬼火。生源踉蹌后退時踢翻青銅蟾蜍,北斗陣型錯位的剎那,尸首雙目暴睜,口中噴出緋紅霧氣。紅霧觸到竹葉便蝕出蜂窩狀孔洞,生源慌忙用鐵鍬格擋,鍬頭瞬間熔成鐵水。
"哪家小兒安敢犯我長眠!"尸首喉間滾出金石之音,山坳間驟然響起萬千銀針震顫的嗡鳴。生源懷中的羊皮紙自動展開,七世祖指尖突然射出道血線,在硝皮上勾畫出人體經(jīng)絡圖。當最后一筆落在勞宮穴時,漫天紅霧如百川歸海涌入生源的右腕。
劇痛中,生源看見幻象:靖康之變的烽煙里,七世祖將《青囊經(jīng)》熔鑄成百枚銅人。金兵破城時,他吞下水銀自絕,以畢生修為催動七星陣,將銅人封印在提前備好的雷擊木棺中。而那柄插入心口的九星砭,正是逆轉陰陽的陣眼。。。。。。
烏云吞沒殘月時,生源右腕白骨浮現(xiàn)出經(jīng)絡虛影。七世祖尸身迅速風化,銅人們眼窩綠火漸熄。當?shù)谝豢|晨光刺破云層,棺中只余件滿是針孔的素紗單衣,衣襟處墨跡猶新:"青囊劫盡日,七星照膽時"。
生源右腕經(jīng)絡虛影突然刺痛,北斗七星紋路在皮下流轉。棺中銅人集體震顫,隕鐵芒針如蜂群般騰空而起,在他周身織成銀色繭殼。山體深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靈古洞方向驟然升起七道青光。
繭殼崩裂時,生源發(fā)現(xiàn)掌心多了枚青銅鑰匙——正是七世祖喉間滑落的魚符所化。鑰匙柄部陰刻的二十八宿圖與玉琮裂痕完美契合,他猛然記起洞窟巖壁的青銅古針排列,正是對應星宿的針灸禁術"鬼門十三針"。
晨霧中忽然傳來紛亂腳步聲,十余個戴紅袖章的基干民兵包抄而來。為首的李書記蓑衣下露出鐵手套寒光:"趙家子孫,趕快交出你家祖?zhèn)鞯你~人!"話音未落,民兵們手中鐵鍬已砸向棺中銅人。
生源本能地抓起九星砭格擋,隕鐵芒針感應到殺氣,暴雨般射向人群。慘叫聲里,中針者周身浮現(xiàn)青紫色經(jīng)絡,竟如提線木偶般抽搐著列成方陣。李書記暴喝著撕開蓑衣,胸口紋著的血紅八卦與鐵手套共鳴,將失控的芒針吸入掌心。
"當年你曾祖用七星針救過先遣隊,今天該還債了!"鐵手套抓向生源咽喉的剎那,最后三枚銅人突然嵌入他右腕星圖。劇痛中,生源眼前浮現(xiàn)靈古洞全息經(jīng)絡圖,洞頂懸鐘乳石的位置竟對應人體要穴。
地動山搖間,銅人們化作流光射向靈古洞。生源被氣浪掀飛時,瞥見李書記鐵手套上的八卦龜裂,七世祖素紗單衣如招魂幡般纏住其脖頸。當他滾落山崖抓住老藤時,聽見巖層深處傳來機括咬合的巨響——二十四尊針灸銅人歸位,激活了埋藏千年的山河大陣。
晨光穿透云層時,生源在洞窟深處蘇醒。巖壁經(jīng)絡圖上的青銅針盡數(sh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流動的水銀脈絡。當他將魚符鑰匙插入鐘乳石基座,整座山體的震顫中傳來父親的聲音,竟是通過地脈共振傳來:"速去文公山巔。。。。。。"
生源奔出洞口時,望見二十四棵古杉頂端懸浮著銅人虛影。每尊銅人執(zhí)不同針法,共同指向曾祖墳塋方向。他右腕星圖突然灼熱,地底傳來鎖鏈崩斷的轟鳴——這才是真正的"青囊劫",千年醫(yī)道傳承終究要以山河為卷,重寫生死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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