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夯土為城的西陲屏障
秦襄公將祖巫殘血珠藏入祭壇密室的第七日,西陲的荒原上立起了第一圈夯土城墻。
三百名秦人用了整整一月,將河谷兩岸的紅土與砂石混合,以泉眼的靈水攪拌,層層夯實。城墻不高,僅丈余,卻沿著蜿蜒的河灣形成一道半月形屏障,將新開辟的靈田與泉眼護在中央。墻頂每隔三丈便有一個了望臺,石和十名新晉修士輪流值守,他們的青銅劍鞘上都系著一縷燭陰蜥的尾鱗——這是衍用"血祭之法"煉制的預警符,遇煞氣侵襲會發(fā)出嗡鳴。
"君上,奇門遁甲的八門陣已布在四角。"衍捧著龜甲符來到城墻下,他的指甲縫里還嵌著朱砂,"休門藏糧,生門通泉眼,傷門設陷阱,杜門置軍械。只要犬戎從正面來,至少能擋三個時辰。"
嬴開撫摸著粗糙的夯土墻面,指尖能感受到其中微弱的血脈搏動——他將祖巫殘血珠的一絲氣息注入了城墻地基。當紅土與殘血交融,墻面竟浮現出淡淡的金色紋路,如同一層隱形的鎧甲。
"玄伯那邊如何了?"他問。
"老先生帶著婦孺在城后開鑿石窟,"衍指向河谷東側的崖壁,"已挖出二十個石室,足夠儲存半年的糧草。只是。。。"他壓低聲音,"新入門的修士中,有七個在修煉血竅訣時走火入魔,煞氣攻心,怕是。。?;畈怀闪?。"
嬴開的目光暗了暗。自血珠啟靈后,族中修士雖能開辟血竅,卻常因無法駕馭狂暴的祖巫之力而反噬。玄伯說這是"血絡未通",需以妖獸精血調和,可西陲的妖獸越來越少——自金瞳豹族群臣服后,蝕骨蚊和燭陰蜥也遷徙到了更西的戈壁。
"讓石帶狩獵隊去岐山南麓。"嬴開下令,"古卷上說那里有窮奇后裔,其血能固血竅。告訴他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帶回精血。"
他望著西北方的天際,那里的云層總是帶著鐵銹色。三日前,放哨的修士發(fā)現了犬戎的斥候——那些騎著巨狼的蠻族,披發(fā)左衽,骨甲上鑲嵌著黑色的煞氣晶石,與赤砂部的圖騰有著詭異的相似。
"他們在等我們的據點成型。"嬴開對自己說,左臂的狼頭印記微微發(fā)燙,"他們在等我們露出破綻。"
二、狼騎踏塵的第一聲咆哮
石帶著狩獵隊出發(fā)后的第十日,犬戎來了。
了望臺的修士敲響警鑼時,嬴開正在祭壇研究血珠。那枚暗紅色的珠子懸浮在青銅盤中,表面的金色紋路突然紊亂,像是被某種力量粗暴地撕扯。他沖出密室,只見西北方的地平線上,一道黑色的洪流正滾滾而來——那是數以千計的犬戎騎兵,他們的巨狼坐騎發(fā)出震耳的嚎叫,蹄下的沙塵中卷起縷縷煞氣。
"是黑狼部!"玄伯拄著拐杖登上城墻,老人的瞳孔因憤怒而收縮,"他們是犬戎中最兇殘的一支,傳說與上古饕餮有血緣!"
犬戎騎兵的陣型如同一把巨斧,直指城墻的生門。他們的前鋒是五十名"骨甲薩滿",這些蠻族修士赤裸上身,皮膚涂著靛藍色的符文,手中的骨杖頂端鑲嵌著骷髏頭,骷髏眼中閃爍著與祖巫殘血同源的紅光。
"放箭!"嬴開下令。城墻上的秦士松開弓弦,淬過燭陰蜥毒液的木箭如暴雨般落下。但犬戎騎兵的巨狼異常敏捷,多數箭矢都被狼爪拍落,少數射中目標的,也被骨甲薩滿身上的煞氣彈開。
"他們在布蝕靈陣!"衍突然驚呼。他看到骨甲薩滿們舉起骨杖,口中念念有詞,騎兵陣后的地面竟?jié)B出黑色的霧氣,所過之處,秦人的靈田迅速枯萎,剛長出的靈谷化作焦炭。
嬴開猛地想起古卷記載:黑狼部掌握著"饕餮噬魂術",能將生靈精血轉化為煞氣。他轉身對石吼道:"帶血竅衛(wèi)從傷門出擊,斬薩滿!"
石早已按捺不住。少年修士帶領二十名達到"三血竅"的族人,撞開傷門的閘門。他們赤裸的上身涂著血絡圖,手中的青銅劍在陽光下泛著紅光——那是用祖巫殘血珠的氣息淬煉過的兵器。
犬戎的巨狼騎兵沒想到秦人敢主動出擊,陣型出現片刻混亂。石借著坐騎墨麒麟的沖勢,一劍劈開最前排的狼頭,劍上的紅光與薩滿骨杖的煞氣碰撞,發(fā)出刺耳的尖嘯。他身后的血竅衛(wèi)結成小陣,將血力匯聚成一道赤色光墻,暫時擋住了蝕靈陣的蔓延。
"好個血絡陣!"嬴開在城墻上贊嘆。這是他根據祖巫經絡圖創(chuàng)造的戰(zhàn)陣,修士們通過掌心的血竅傳遞力量,能在短時間內爆發(fā)出超越自身境界的戰(zhàn)力。但他也看到,石等人的額頭已滲出冷汗,血竅的光芒正在黯淡——這種爆發(fā)對肉身的消耗極大。
戰(zhàn)斗持續(xù)了一個時辰。當石斬殺第三名骨甲薩滿時,犬戎的主力終于動了。黑狼部的首領,一個騎著雙頭狼的巨漢,突然吹響了牛角號。騎兵陣中分開一條通道,三十頭體型如牛的"窮奇獸"沖了出來——這些《山海經》記載的兇獸,長著虎爪狼身,背上的翅膀覆蓋著黑色鱗片,正是犬戎從北境荒漠引來的戰(zhàn)力。
"是窮奇!"衍的聲音帶著恐懼,"它們以煞氣為食,能吞噬修士的血竅!"
窮奇獸的咆哮震得城墻嗡嗡作響。最前排的血竅衛(wèi)突然慘叫起來,他們身上的血光如同被無形的嘴啃噬,迅速黯淡。石回身救援時,一頭窮奇已撲到近前,腥臭的獠牙幾乎觸到他的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