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的晨光帶著一種近乎肅穆的蒼白,越過城墻的垛口,灑在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往日繁華的都城此刻寂靜無聲,只有風吹過空蕩市集的嗚咽。百姓們扶老攜幼,站在街道兩側,手中捧著未成熟的靈谷——這是他們能拿出的最珍貴的東西,卻不知該獻給誰,只能沉默地望著城門的方向,眼中藏著恐懼與茫然。城墻上的八卦鎖城陣早已撤去,齊軍士兵卸下玄甲,將長戟整齊地堆放在城門兩側,甲胄碰撞的脆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齊王田地身著素色王袍,站在王宮的“太山祠”前,祠內供奉著齊國歷代君主的靈位,中央的太山祭祀靈脈散發(fā)著微弱的金光,脈氣因連日的鎖靈陣壓制而顯得萎靡。他手中捧著一個錦盒,錦盒內是齊國的傳國玉璽——這枚玉璽以“昆吾山玄玉”雕琢而成,玉質中融入了太山靈脈的精血,印鈕雕刻著《山海經》記載的“太山之神”少昊的圖騰,是齊國三百年國運的象征。此刻,玉璽的靈光黯淡,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王上,秦軍使者已在宮門外等候?!眱仁痰穆曇魩е澏叮桓铱待R王的眼睛,只是低著頭,“田單將軍說,時辰到了?!?/p>
齊王深吸一口氣,將錦盒緊緊抱在懷中,仿佛那是世間最后的溫暖。他最后看了一眼太山靈脈的靈光,轉身走出太山祠。王宮內的侍衛(wèi)與宮女早已散去,只剩下幾名老臣跪在石階上,見齊王出來,老淚縱橫:“王上!不可??!先祖基業(yè)豈能拱手讓人!”
齊王沒有停下腳步,只是聲音沙啞地說:“保住祭祀靈脈,保住百姓,比什么都重要?!彼耐跖墼诔抗庵酗@得格外單薄,背影佝僂,全然沒有了往日的驕矜。
宮門外,秦軍使者張儀已等候多時。他依舊身著紫綬錦袍,身旁的侍衛(wèi)捧著秦國的玄鳥旗,旗面在風中獵獵作響。見齊王走來,張儀微微躬身,沒有嘲諷,只有一種平靜的威嚴:“王上,臨淄的百姓與靈脈,都在等您的決定?!?/p>
齊王打開錦盒,將傳國玉璽捧在手中。玉璽入手冰涼,少昊圖騰的紋路硌得掌心生疼。他看著張儀,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玉璽可以給你,但你要立誓,保全太山祭祀靈脈,不傷臨淄百姓一人?!?/p>
“張儀以秦相國之名立誓?!睆垉x伸出右手,掌心凝聚起一道靈力光柱,光柱中浮現出秦惠王的靈脈誓言,“秦若背誓,靈脈反噬,惠王與張儀皆遭天譴,秦地靈脈枯竭百年?!?/p>
誓言光柱融入太山靈脈的金光中,祠內的靈位發(fā)出輕微的嗡鳴,仿佛先祖在默許這場交易。齊王眼中最后一絲掙扎熄滅,他將玉璽緩緩放入張儀手中,指尖離開玉質的剎那,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心底碎裂,疼得他幾乎站立不穩(wěn)。
“齊……愿降?!比齻€字從他口中擠出,輕得像一陣風,卻在臨淄城上空炸開,驚起無數飛鳥。
城門緩緩打開,吊橋落下的吱呀聲劃破寂靜。秦軍的先鋒部隊在石佗的率領下,列著整齊的方陣,踏著晨光入城。他們玄甲鮮明,法劍歸鞘,沒有搶掠,沒有喧嘩,只是沿著街道兩側行進,目光平靜地掃過兩側的百姓——這是張儀特意下令的“懷柔之策”,要讓齊人知道,秦軍要的是靈脈與臣服,而非屠戮。
田單率領齊軍將領立于城門內側,他身著完整的玄甲,鎮(zhèn)齊劍依舊佩在腰間,只是劍鞘上的流蘇已取下。見石佗入城,他上前一步,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相國與將軍承諾的,還請遵守。太山祠、稷下學宮、百姓靈田,不得擅動。”
石佗點頭,祖巫斧斜背在身后,斧刃的寒光收斂了許多:“田將軍放心,王上有令,降者不殺,靈脈保全?!彼麄壬硎疽?,“請將軍隨我前往王宮,商議郡劃分治之事。”
臨淄城內,百姓們看著秦軍有序入城,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有老人將懷中的靈谷放在路邊,對著秦軍的方向叩拜;有孩童好奇地伸出手,被母親緊緊拉住;稷下學宮的學士們站在學宮門口,捧著典籍,目光警惕地望著入城的秦軍——他們最擔心的是這些法家修士會焚毀典籍,斷絕文脈。
王宮大殿內,張儀展開一幅巨大的齊國輿圖,圖上以朱砂標注著靈脈分布、城池位置與山川走向。他指尖在圖上劃過,將齊國疆域分為五郡:臨淄郡、濟北郡、膠東郡、瑯琊郡、城陽郡,每郡邊界都沿著靈脈走向劃分?!巴跎嫌辛?,齊國故地設五郡,每郡設郡守一人,靈脈監(jiān)一人。郡守掌民政,靈脈監(jiān)掌修士與靈脈事務,皆對咸陽負責?!?/p>
他指著臨淄郡的位置,看向田單:“田將軍火牛陣破圍,保全臨淄百姓與太山靈脈,功不可沒。王上特任命你為臨淄郡守,兼領齊地靈脈總領,統(tǒng)管五郡靈脈防御與修士調度。這是郡守印與靈脈令牌。”
侍衛(wèi)將一枚青銅郡守印與一枚刻有“靈脈總領”字樣的玉牌呈上。田單接過印牌,入手沉甸甸的。青銅印上的“臨淄郡”三字帶著法家符文的冷硬,玉牌上的靈脈紋路卻與太山靈脈隱隱共鳴。他躬身行禮,聲音復雜:“臣田單,謝秦王恩典?!?/p>
“將軍不必多禮?!睆垉x微微一笑,指著輿圖上的太山祠,“太山祭祀靈脈劃歸臨淄郡直轄,田氏宗廟保留,齊王可繼續(xù)主持祭祀,但需每年向咸陽上繳靈脈收益三成。稷下學宮升格為‘秦稷下學宮’,保留學士編制,秦將派法家修士入學交流,典籍不得私毀。”
這些條件比田單預想的寬容。他最擔心的靈脈與文脈得以保全,心中稍安,卻又生出一種難以言說的屈辱——昔日霸主齊國,如今成了秦國的郡縣,連學宮都要接受法家改造。他壓下心緒,問道:“齊王……將如何處置?”
張儀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王上有旨,齊王田地需隨我返回咸陽,封為‘臨淄侯’,食邑千戶,不必參與朝政,只需每年朝拜即可。”這是體面的軟禁,既保全了齊王的性命,又消除了齊國復辟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