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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呂府門客散大半（第1頁）

咸陽城的暮色帶著初秋的涼意，悄悄籠罩在呂相邦府的飛檐翹角上。這座占地千畝的府邸曾是咸陽最熱鬧的所在——朱漆大門外每日車水馬龍，前來拜訪的官員、求師的修士、獻寶的商人絡(luò)繹不絕；府內(nèi)靈溪潺潺，靈田成片，三百余名門客穿梭于亭臺樓閣間，或在“百家堂”論道，或在“煉丹房”制藥，或在“演武場”切磋術(shù)法，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丹藥的清香與靈力的溫潤。而此刻，府門前的石獅子旁卻空無一人，只有兩盞褪色的宮燈在風(fēng)中搖曳，發(fā)出吱呀的哀鳴。

“相邦印綬被收了？”“聽說雍城祭天臺上，仲父（呂不韋）被當(dāng)場削權(quán)，還差點被誅九族？”“法家銳士已經(jīng)開始在咸陽搜捕呂黨了，咱們……”細碎的議論聲從側(cè)門的仆役房傳來，幾個負責(zé)灑掃的仆役縮在角落里，臉上寫滿了惶恐。他們手中的掃帚早已停在半空，目光不時瞟向府內(nèi)深處，那里曾是整個秦國權(quán)力的縮影，如今卻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漩渦。

消息是半個時辰前傳來的。一名從雍城逃回的呂府侍衛(wèi)，渾身是血地撞開側(cè)門，嘶吼著“相邦失勢，快跑”，話音未落便靈力潰散倒地。這個消息像長了翅膀，瞬間傳遍了整個府邸。先是“百家堂”的門客們炸開了鍋，接著“煉丹房”的修士們開始悄悄收拾丹爐，最后連負責(zé)打理靈田的農(nóng)夫修士都放下了農(nóng)具，聚在府門前議論紛紛。

呂府的“八門金鎖陣”此刻正變得忽明忽暗。這是呂不韋當(dāng)年請奇門遁甲高手布下的護府大陣，以府內(nèi)八條靈脈為陣眼，能擋金丹期修士全力一擊?？纱丝?，陣眼處的靈光卻如同風(fēng)中殘燭——隨著呂不韋相權(quán)被奪，他注入陣中的龍氣與精血之力正在快速流失，陣紋上的“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符文開始扭曲，連最外圍的“驚門”都出現(xiàn)了裂紋，仿佛隨時會徹底潰散。

“砰！”一聲巨響從“文淵閣”傳來，打破了府內(nèi)的死寂。這里曾是門客們存放典籍、撰寫策論的地方，此刻卻有幾名儒家門客正將成堆的竹簡往麻袋里塞。為首的是曾被呂不韋派去游說列國的淳于越，他一邊指揮弟子打包《論語》《孟子》的抄本，一邊急聲道：“別管那些雜家典籍了！帶上儒家真本就行！嬴政連仙門禁書都敢燒，咱們這些儒家典籍留著就是禍根！”

一名年輕弟子猶豫道：“先生，相邦待我們不薄，咱們就這樣走了……”

“蠢貨！”淳于越猛地扇了他一耳光，眼神陰狠，“相邦現(xiàn)在就是塊燙手山芋！嬴政連十二地仙虛影都能破，還會怕咱們幾個儒家修士？再不走，等法家銳士上門，咱們都得被煉進鎮(zhèn)法碑！”他說著，將最后一捆竹簡扔上馬車，翻身上馬，連府門都沒敢走正門，直接從“八門金鎖陣”的裂縫處沖了出去，馬蹄揚起的塵土濺了守門侍衛(wèi)一臉。

淳于越的逃離像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緊接著，“演武場”傳來兵器碰撞的聲音——幾名從仙門投奔而來的修士正在搶奪法器。其中有全真派的叛徒李玄，他曾靠“長春丹”誘惑農(nóng)夫放棄靈田改造，此刻正與崆峒派的棄徒王奎爭奪一枚“聚氣丹”?！斑@丹是我先看到的！”李玄怒吼著祭出拂塵，拂塵絲化作毒針射向王奎；王奎則揮舞著鐵棍反擊，鐵棍上的“裂石符”將地面砸出一個個深坑。

“都別搶了！”一名身著道袍的老者厲聲喝止，他是呂不韋請來的煉氣士，負責(zé)看管府內(nèi)的靈脈?？纱丝趟牡琅墼缫颜礉M塵土，手中的拂塵也斷了數(shù)根絲絳，“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法家的‘明法臺’已經(jīng)開始登記呂府門客名錄，晚了連城門都出不去！”說罷，他自己先抱起一個裝滿靈石的箱子，施展“縮地術(shù)”朝著后門掠去，連祖?zhèn)鞯牧_盤都落在了地上。

演武場的混亂很快蔓延到整個府邸?！暗し俊钡男奘總冊议_丹庫，將“淬體丹”“聚氣丹”洗劫一空，甚至有人為了爭奪一爐剛出爐的“固元丹”大打出手，丹爐被打翻在地，滾燙的藥汁濺得滿地都是，空氣中的藥香瞬間被血腥味取代；“靈田”的管事帶著農(nóng)夫修士卷走靈谷種子，原本生機勃勃的靈田被踩得一片狼藉，幾株剛結(jié)果的“靈桃樹”被攔腰折斷；就連負責(zé)膳食的廚役都撬開了糧倉，扛著靈米往家跑，嘴里還念叨著“秦法嚴，留著也是被充公”。

夜色漸深，呂府的燈籠一盞盞熄滅。曾經(jīng)徹夜通明的“議政廳”此刻只剩下幾盞殘燈，照亮著空蕩蕩的座椅和散落一地的竹簡。廳中央的青銅鼎里，半燃的香灰早已冷卻，鼎壁上刻的“兼聽則明”四個字被人用劍劃得亂七八糟。墻角的“傳聲符”還在微微顫動，里面殘留著白日里門客們高談闊論的余音，與此刻的冷清形成刺目的對比。

呂不韋的書房位于府邸最深處，這里曾是整個秦國最核心的權(quán)力樞紐，如今卻安靜得能聽到燭火燃燒的噼啪聲。呂不韋坐在鋪著白虎皮的太師椅上，身上的紫色相邦朝服已換成了素色錦袍，可他依舊保持著坐姿，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案上放著那枚被收回相邦印綬后留下的空盒，盒底刻著的“呂”字已被他的指溫焐得發(fā)燙。

窗外傳來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音，一只羽毛凌亂的青鸞撞在窗欞上，掙扎了幾下便跌落在地。這是呂不韋當(dāng)年從南海仙山求來的靈寵，能通人言，辨吉兇，昔日每次議事都會停在他肩頭，此刻卻靈力渙散，眼中充滿了恐懼。呂不韋看著它，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抬手揮出一道靈力將它托起，輕聲道：“去吧，找個地方藏起來，別再回來了。”青鸞哀鳴一聲，振翅朝著夜空飛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相邦?！币粋€沙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甘密扶著門框站在那里，他是甘羅的弟弟，也是少數(shù)沒有逃離的門客之一。他的左臂以布條草草包扎，滲出血跡——方才在阻攔搶糧的仆役時被打傷?！案铩镆呀?jīng)沒多少人了。”他低著頭，不敢看呂不韋的眼睛，“演武場的修士跑了九成，丹房的丹師只剩三個，連負責(zé)布陣的奇門修士都帶著陣盤跑了……”

呂不韋沒有回頭，只是望著案上的《呂氏春秋》殘卷，殘卷上的百家符文此刻黯淡無光，仿佛失去了生命力?！拔抑懒??！彼穆曇羝届o得可怕，“走的都是些什么人？”

“大多是儒家、道家的門客，還有從仙門投奔來的修士?！备拭艿吐暤?，“法家叛逃來的那幾個早就沒影了，他們最清楚秦法的厲害。倒是幾個雜家的老門客……”他頓了頓，聲音有些哽咽，“他們想帶著您的書稿走，說留著會被法家搜走銷毀，被我攔下了?！?/p>

呂不韋終于轉(zhuǎn)過身，燭光照亮他蒼白的面容，鬢角的白發(fā)似乎一夜之間多了許多?！白屗麄儼褧鍘ё甙伞！彼溃啊秴问洗呵铩凡皇俏乙粋€人的，是百家的心血，不能留在這里被嬴政付之一炬?！?/p>

就在這時，又有幾人走進書房，為首的是須發(fā)皆白的公孫衍，他曾是呂不韋的謀主，當(dāng)年力主“連橫”之策；身后跟著的是擅長煉器的歐冶子后人歐冶，以及精通蠱術(shù)的南疆修士阿蠻。他們身上都帶著傷，顯然在阻攔門客逃離時動過手。

“相邦，咱們走吧！”公孫衍上前一步，聲音急切，“南陽有咱們早年埋下的靈脈和丹藥庫，那里遠離咸陽，山高林密，嬴政的法家銳士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您去了南陽，正好可以修養(yǎng)身心，聯(lián)絡(luò)舊部，等嬴政根基不穩(wěn)，咱們再卷土重來！”

歐冶也附和道：“我已經(jīng)備好了‘遁地車’，車軸里藏著‘隱身符’，能避開沿途的關(guān)卡。只要到了南陽，我立刻為您煉制‘復(fù)靈丹’，恢復(fù)您的修為，到時候再召齊門客，就算嬴政有祖巫血脈，咱們也未必沒有勝算！”

阿蠻則從袖中取出一個竹筒，里面爬著一條通體漆黑的蠱蟲：“這是‘子母同心蠱’，我已經(jīng)讓親信帶著母蠱去了南陽，相邦只要帶著子蠱，無論到哪里，我們都能聯(lián)絡(luò)上。秦法再嚴，也管不到南陽的深山老林！”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眼中滿是懇切。他們都是呂不韋的死忠——公孫衍曾受呂不韋救命之恩，歐冶的煉器術(shù)是呂不韋請仙門修士指點才精進的，阿蠻的部族更是靠呂不韋的靈田資助才度過災(zāi)年。他們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逃離，而是選擇留在這風(fēng)雨飄搖的府邸，試圖為呂不韋尋一條生路。

呂不韋看著他們，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皻w隱南陽？”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府內(nèi)一片狼藉的景象，“你們以為，嬴政會給我歸隱的機會嗎？”

他抬手指向窗外那座正在潰散的“八門金鎖陣”：“看到了嗎？這陣法就像我的勢力，看似堅固，可一旦失去相權(quán)的龍氣支撐，連個仆役都擋不住。嬴政收回的不只是一枚印綬，是整個秦國的法理權(quán)柄！他要的是‘法統(tǒng)歸一’，容不下任何百家的聲音，我呂不韋就是那最大的絆腳石，他怎么可能讓我活著逃到南陽？”

公孫衍急道：“可留在這里就是等死！法家的人明天一早就會來抄家，您的修為被鎖靈符壓制，根本無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