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嘴言子的快速流傳,真要是出了奇異還是比較容易知道的,就像石頭扔進水里,總會泛起漣漪,一圈圈蕩開去,瞞不住人,十里八鄉(xiāng)都能傳遍?!?/p>
她頓了頓,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帶著黃黑色的老痰落在塵土里,砸出個小小的坑,語氣里添了幾分不滿,像被風(fēng)吹皺的水面。
“偏偏你們這些臭男人那么不顧廉恥的貨,不管老小,平時有事沒事就愛吹噓,在茶館里拍著桌子說自己多能耐,唾沫橫飛,行事隨意得像脫韁的野馬,沒個約束,打起燈籠也找不出幾個老老實實的貨,一個個都想踩著云彩上天,忘了自己腳底下是實實在在的土地,容易摔下來。”
她一邊說,一邊輕輕跺腳,千層底布鞋碾過地上的碎石子,發(fā)出細微的咯吱聲,鞋面上打了塊補丁,是用靛藍布補的,針腳細密,像排列整齊的隊伍。
臉上滿是嫌棄的神色,像看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眉頭擰成個疙瘩,能夾死蚊子。
“偏偏這些千奇百怪的稀有石魂,卻是一個都沒有蹤影,幾百年也不見著落,像被埋在了深山里,連個影子都摸不著,像從來沒存在過一樣?!?/p>
媒婆子雙手交疊在身前,藏青色的布衫袖口磨得發(fā)亮,露出里面灰白的棉絮,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布料被絞出深深的褶皺,無奈地嘆了口氣,那嘆息里帶著對世事的無奈,像秋風(fēng)掃過枯葉,帶著蕭瑟。
“這真是個怪現(xiàn)象,照這個世道規(guī)律來看,”
汪東西皺著眉頭,低頭沉思,右腳不自覺地在地上輕輕劃著圈,圈出一個個淺淺的印記,混著地上的草屑,形成不規(guī)則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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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著條灰布褲子,膝蓋處磨得發(fā)白,布料薄得能看到里面的皮膚,“大多數(shù)是配套好了才出現(xiàn)的,五花紋出現(xiàn)了,千層理就不該隔得太遠才對,就像榫卯配梁柱,總是成對出現(xiàn),少了一個就沒用,就是廢品。
而且這個世道已經(jīng)度過三十年困難時期,現(xiàn)在萬象更新,田地里長出了好莊稼,金燦燦的稻穗壓彎了腰,沉甸甸的;
工廠里機器轟鳴,煙囪里冒出的煙都是直的,像站崗的士兵,時代的美好大放光彩。
古人說飽暖思進取,活該有千奇百怪的事物冒出來,給這太平盛世添點色彩,像畫龍點睛,讓世界更精彩?!?/p>
他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像是試圖從這復(fù)雜的世道中理出一絲頭緒,目光投向遠方的山巒,那里云霧繚繞,像蒙著層輕紗,藏著無盡的奧秘,山尖在云層里若隱若現(xiàn),像害羞的姑娘。
“說穿了,還是你們這些男人多數(shù)都是些假羼頭兒,假烊盤,個個都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說不定你汪老大就是個外強中干的!”
媒婆子伸出手指,半開玩笑地隔空點了點汪東西的額頭,指尖帶著一絲涼意,像冰碴子落在皮膚上。
“你們這些男人呀,好高騖遠找捷徑的事又不是沒有干過,年輕時誰沒犯過這樣的錯?
就像村里的二柱子,想走捷徑去山上采靈芝,結(jié)果摔斷了腿,得不償失,躺在床上哼哼了半年?!?/p>
她嘴角帶著一抹調(diào)侃的笑,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像曬干的橘子皮,眼神里卻透著幾分銳利,像鷹隼盯著獵物,不放過任何細節(jié)。
“也是,梅婆婆,我們汪家也不是二不掛五的普通人家,還是大有來頭的?!?/p>
汪東西挺了挺胸膛,像棵被風(fēng)吹得挺直的白楊樹,脊梁骨硬邦邦的,帶著一股不屈的勁兒。
臉上浮現(xiàn)出自豪的神色,連聲音都拔高了幾分,震得周圍的空氣都嗡嗡作響,像遠處傳來的雷聲。
“與陳家是沒得比,陳家是憂樂溝的頂梁柱,根深葉茂,院子里的老槐樹都有上百年了,枝繁葉茂能遮半畝地;
可我們也是他們陳家好多代都倚重的人呀,就像房屋的梁和柱,缺一不可,少了誰房子都立不起來,會塌。
隨隨便便從他們家學(xué)點啥子出來,也不會是空殼子,肚子里總有幾分真材實料,不像那些只會吹牛的,肚子里空空如也?!?/p>
他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仿佛要拍掉那些看不起汪家的目光,展示家族的榮耀,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映出他眼中的光芒,像兩團小火苗,跳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