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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9章 寒夜探氣遇故知（第1頁）

符手高大師緩緩站直身體，右手食指與中指并攏，輕輕推開我按在他后心的手——他的指尖帶著一絲微涼，卻力道沉穩(wěn)，沒有絲毫顫抖，顯然已從“氣脈”反噬的慌亂中平復(fù)。

眼神中先是泛起一層真切的感激，如同寒夜中燃起的暖光，隨后又掠過一絲探究，像是在確認(rèn)我方才所用“氣脈”的真?zhèn)巍?/p>

他凝視著我，嘴唇抿了抿，喉結(jié)輕輕滾動了一下，沉默了約三秒，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剛從險境脫身的沙啞，卻依舊保持著長輩的溫和：“小陳，多謝你。若不是你及時用‘氣’理順我體內(nèi)的紊亂，我今日怕是要栽在這里，被這邪祟之氣反噬，傷了幾十年的‘氣脈’根基?！?/p>

他說話時，胸口還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比尋常慢半拍，顯然剛才的反噬耗損不淺。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鬢角的銀發(fā)上沾著些許夜露，在月光下泛著細(xì)碎的光，原本紅潤的臉頰也褪去了幾分血色，只剩下淡淡的蒼白，唯有那雙常年與“氣脈”打交道的眼睛，依舊透著銳利的光。

“你方才渡入我體內(nèi)的，可是你父親陳守堰教的‘陳氏調(diào)和之氣’？”他突然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卻又有幾分篤定，“我二十年前曾與你父親在縣城的‘聚氣堂’論道，他提過這門功夫——能以溫和‘氣脈’為引，如同溪流疏導(dǎo)江河，理順紊亂的‘氣’，卻不傷及自身。當(dāng)時他說這門功夫需心無雜念、‘氣脈’純凈者才能練成，沒想到你年紀(jì)輕輕，竟已練得如此熟練，能在危急時刻運(yùn)用自如?！?/p>

我心中一動，指尖下意識地摩挲著袖口——那里藏著父親給我的“氣脈羅盤”，能感知周圍“氣”的流動。

沒想到符手高大師竟能一眼識破我所用的功法，看來他與父親不僅是舊識，更是在“氣脈”之道上有過深度交流的摯友。

我笑著點頭，語氣帶著幾分謙遜：“大伯好眼力，確實是父親教的基礎(chǔ)法門。不過我還沒練到家，今日也是碰巧——您體內(nèi)的‘氣’雖亂，卻未被邪祟完全侵蝕，調(diào)和起來不算費(fèi)力，算不得熟練?！?/p>

說到這里，我話鋒一轉(zhuǎn)，順勢拋出心中的疑問，目光緊緊盯著他的眉心——那里是“氣脈”匯聚的“印堂穴”，能反映人的情緒變化，“倒是大伯，今夜這么晚了，您不在符家灣的家中守歲，為何會獨(dú)自來這豆腐堰的堤埂踱步？方才您走的步伐，左足踏‘坎’、右足踩‘離’，步幅三尺三寸，每三步一停頓，看著像是道家的‘步罡踏斗’之法，您是在推演什么，或是在探查‘氣脈’的異常？”

符手高大師聞言，重重嘆了口氣，那口氣帶著冬日的寒涼，在嘴邊凝結(jié)成一縷白霧，很快又被夜風(fēng)吹散。

他的目光轉(zhuǎn)向不遠(yuǎn)處的水洞子——深夜里，水洞子的洞口如同一個漆黑的巨獸之口，吞噬著周圍的月光，只有洞口邊緣的青石，在微弱的天光下泛著青灰色的冷光。

他的眼神漸漸變得復(fù)雜，像是蒙著一層薄霧，既有對未知的擔(dān)憂，又有對“氣脈”異動的凝重：“實不相瞞，我是為豆腐堰的‘氣’而來。這幾日，我總覺得這里的‘氣’不對勁——白日里還好，天地陽氣盛，‘氣脈’雖有些渾濁，卻還能保持平穩(wěn)流動；可一到深夜，子時一過，陰氣漸盛，這‘氣’就變得躁動不安，像是有無數(shù)根細(xì)針在攪動，還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腥氣，透著不祥之兆。”

他頓了頓，抬起雙手，掌心相對，搓了搓凍得發(fā)紅的手指——指尖的關(guān)節(jié)因常年捏訣畫符，有些微微變形，此刻在寒風(fēng)中更顯僵硬。

“今夜恰逢除夕子時，是天地陰陽交替的‘氣脈暗換’之時，也是‘氣’流動最活躍、最容易暴露異常的時刻。我想著來此探查一番，看看能否找到‘氣’紊亂的根源。”

他一邊說，一邊抬起右腳，在地上輕輕點了點——那里正是方才他踏“罡”的位置，“我剛才走的就是‘步罡踏斗’，本想以自身‘氣脈’為引，順著天地‘氣’的流向，引導(dǎo)正氣調(diào)和這里的紊亂。可沒想到，這豆腐堰的‘氣’比我想象中還要狂暴，剛引動第一式‘踏坎步’，就有一股陰冷的‘氣’順著我的足底‘涌泉穴’往上竄，險些沖亂我的‘氣脈’，讓我失了心神。若不是你及時用‘調(diào)和之氣’穩(wěn)住我的‘氣脈’，我恐怕真要栽在這里，不僅探不出異常，反而會折損修為?！?/p>

說到這里，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毫不掩飾的認(rèn)可與欣賞，那眼神如同長輩看著晚輩成長，滿是欣慰：“你父親教出了個好兒子，陳家的‘意者’傳承，總算沒有斷在你們這一輩?！?/p>

我心中了然，原來符手高大師也察覺到了豆腐堰的“氣脈”異常，與父親的判斷不謀而合。

我想起前幾日晚飯時，父親坐在炕沿上，拿著《陳家氣脈手記》，眉頭緊鎖地說：“最近豆腐堰的‘氣’不對勁，夜里總有些躁動，像是有邪祟在暗中攪動，恐有變數(shù)，你們兄弟倆夜里探查時，一定要多加小心?！?/p>

當(dāng)時我還以為是父親過于謹(jǐn)慎，現(xiàn)在看來，這“氣”的異常并非錯覺，而是真實存在的隱患，且比我們想象中更嚴(yán)重。

我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語氣嚴(yán)肅了幾分：“大伯，您常年與‘氣脈’、邪祟打交道，經(jīng)驗比我豐富。您覺得這‘氣’的異常，會不會與水底的那條怪蟒，或是那個神秘的‘玄機(jī)子’有關(guān)？前幾日夜里，我和哥哥月龍下水探查，遇到一條通體漆黑的怪蟒——那蟒的鱗片能吸收‘氣脈’，就算被我用‘意劍’劃傷，也能很快自我修復(fù)；后來我們還遭遇了一團(tuán)紫色的邪祟黑影，那黑影能操控水流，速度極快，哥哥懷疑，那黑影就是‘玄機(jī)子’用邪術(shù)操控的分身?！?/p>

“玄機(jī)子”三個字剛出口，符手高大師的身體猛地一僵，像是被無形的冰針刺中，原本緩和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如同蒙上了一層寒霜。

他的瞳孔微微收縮，眼神中閃過一絲警惕，甚至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忌憚，仿佛這三個字本身就帶著邪祟之氣。

他下意識地朝著四周看了看，確認(rèn)堤埂上只有我們兩人，才用幾乎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也知道‘玄機(jī)子’？”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尾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此人不簡單，三年前曾在鄰縣的‘黑風(fēng)鎮(zhèn)’出現(xiàn)過——當(dāng)時他用‘?dāng)z魂邪術(shù)’蠱惑了鎮(zhèn)上二十多個村民，讓他們變得瘋瘋癲癲，見人就咬，最后還是我和幾位道友聯(lián)手，才勉強(qiáng)壓制住邪術(shù)，可他卻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突然消失，再無蹤跡。沒想到他竟會出現(xiàn)在憂樂溝，還把手伸到了豆腐堰。”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語氣中的顫抖：“我懷疑，豆腐堰‘氣’的異常，多半與他有關(guān)。他擅長用邪術(shù)攪動‘氣脈’，讓一方水土的‘氣’變得渾濁，再趁機(jī)吸收‘氣脈’中的精華，增強(qiáng)自身邪力。他現(xiàn)在攪動豆腐堰的‘氣’，恐怕不只是為了吸收‘氣脈’，還有更大的陰謀——這豆腐堰是憂樂溝的‘氣脈樞紐’，一旦這里的‘氣’被徹底污染，整個憂樂溝的‘氣脈’都會紊亂，到時候村民們的生活、健康，都會受到影響?！?/p>

他的話印證了我和哥哥的猜測，我下意識地握緊了藏在袖中的短刃——那是父親用百年桃木混合“意”氣煉制的，長約七寸，刃身泛著淡金色的“氣脈”光芒，雖小巧，卻鋒利無比，能斬斷普通的邪祟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