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板筋走了,盡管渾身被水淋透,衣擺滴著水珠,水珠落在凍土上,形成一個個細(xì)小的濕痕。
夜里的溫度早已降到冰點以下,濕痕很快又被夜風(fēng)凍成薄冰,在月光下泛著細(xì)碎的冷光,如同撒在地上的碎玻璃。
他的模樣頗為狼狽,頭發(fā)貼在額頭上,遮住了部分眉眼,可那張刻滿歲月痕跡的老臉依舊沉穩(wěn)。
皺紋如同豆腐堰的堤埂紋路,深刻而堅定,每一道褶皺里,都藏著與邪祟周旋的故事,藏著守護(hù)家園的堅持。
仿佛方才被水淋的插曲,不過是風(fēng)吹過堤埂般尋常,不足以擾亂他的心神。
他甚至沒有低頭拂去肩頭的水珠,只是挺直脊背,那脊背雖不如年輕時挺拔,卻依舊透著一股不服老的韌勁。
他的腳步沉穩(wěn)地朝著前方走去,每一步都踩在“氣脈”流動最平穩(wěn)的位置。
我能通過“意見”感知到,他腳下的土屬性“氣脈”如同溫順的溪流,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流動,沒有絲毫紊亂。
顯然,他是在刻意保持著“氣脈”的穩(wěn)定,不愿因狼狽而泄露半分修為,更不愿讓潛藏在暗處的邪祟察覺到他的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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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離去的方向,卻透著反常。
按常理,他的住處在村西頭的老槐樹旁,那棵老槐樹已有百年樹齡,樹干粗壯得需要兩人合抱,枝椏上掛著村民們祈福的紅布條,在夜里如同跳動的火焰。
他本該往西走,沿著熟悉的田埂,穿過一片麥田,就能回到溫暖的家中,換上干燥的衣衫,喝上一碗熱姜湯。
此刻他卻腳步不停,徑直朝著村東頭的老農(nóng)會大院子走去。
老農(nóng)會大院是民國時期留下的老建筑,青磚灰瓦早已斑駁,院墻倒塌了大半,露出里面齊腰的野草。
那些野草在夜風(fēng)里搖晃,如同無數(shù)雙伸出的手,想要抓住什么,又像是在阻擋靠近的人。
平日里鮮少有人靠近,只有趕牛的孩童會偶爾在院墻外玩耍,撿起地上的碎磚,在墻上畫些不成形的圖案。
老農(nóng)會大院在溝上,地勢比堤埂高出約三米,站在大院門口,能俯瞰半個豆腐堰;而我們方才所在的西堤在溝下,是堰塘的最低處,一上一下,路徑全然相悖,如同兩條永不相交的直線,朝著相反的方向延伸。
即便我尚未完全掌握意者的敏銳直覺,只是初步覺醒“意見”之力,能模糊感知到“氣脈”的流動,也能清晰地察覺到這舉動背后藏著不尋常。
他的“氣脈”雖依舊平穩(wěn),如同平靜的湖面,卻在轉(zhuǎn)向東行時,出現(xiàn)了一絲極淡的紊亂——那紊亂如同平靜的“氣脈”河流中,突然多了一道細(xì)小的漩渦,旋轉(zhuǎn)著,帶著不易察覺的波動。
顯然,是他內(nèi)心的情緒波動影響了“氣脈”的流動。
或許是對老農(nóng)會大院的擔(dān)憂,或許是對邪祟的警惕,又或許是對某個約定的堅守。
這些情緒藏在他沉穩(wěn)的外表下,卻在“氣脈”中暴露無遺,成了他無法掩飾的破綻。
他這是在傳遞某種隱晦的信號?比如暗示老農(nóng)會大院藏著與邪祟相關(guān)的線索,讓我后續(xù)前去探查?還是在執(zhí)行某個未說出口的計劃,比如去探查大院里的異常“氣脈”,想在我之前找到邪祟的蹤跡?一團(tuán)疑云悄然籠罩在我心頭,讓原本就緊繃的神經(jīng)更添了幾分不安。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那里藏著父親給我的“氣脈羅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