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短短幾個時辰,就已傳遍小半個村子。
今天集市散后,怕是要傳遍全鎮(zhèn),這便是鄉(xiāng)野間的傳聞特性——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得飛快,比郵局的電報還快,比風跑得還急。
街道上,三三兩兩的行人聚在一起,壓低聲音交談,嘴角動得飛快,像在嚼著什么脆生生的東西。
眼神中帶著八卦的好奇,像一群探頭探腦的松鼠,東張西望。
他們時不時瞟向汪東西這邊,目光像帶著鉤子,要把他渾身上下打量個遍,從他漲紅的臉到攥緊的拳頭,再到磨破的鞋尖。
嘴角還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那笑意里藏著嘲諷與幸災樂禍,像寒冬里的冰碴子,刮得人難受。
“完蛋!這可咋整?”
汪東西雙手抱住頭,手指深深插進頭發(fā)里,像要把頭皮揪下來一樣,指縫間露出的頭皮泛著青。
他像被抽走了主心骨,在原地焦躁地踱步,腳步雜亂無章,皮鞋底在地上蹭出刺耳的聲響,像指甲刮過玻璃,聽得人心里發(fā)毛。
他的頭發(fā)被抓得亂糟糟的,像個雞窩,幾縷發(fā)絲粘在汗津津的額頭上,亮晶晶的,是汗水。
眼神里滿是絕望,像掉進了無底深淵,四周一片漆黑,看不到光亮。
媒婆子神色鄭重,臉上的肌肉都繃緊了,像拉滿的弓弦,語氣沉重地對汪東西說:“你是不了解五花云的真正威力,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像沉睡的火山,一旦爆發(fā)就會驚天動地,巖漿能把整個村子都淹了。
要是再不順應她內心的強烈意愿,也就是那種源于天性的渴望,后果的嚴重性,連貞婆子都說了,那會是石破天驚般的動蕩,天崩地裂,山呼海嘯,局面將徹底失控,再也無法挽回!”
她的聲音低沉有力,仿佛在預示一場即將到來的災難,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每個字都像錘子一樣砸在地上,仿佛能砸出坑來,揚起塵土。
恰在談及貞婆子時,奇妙的是,貞婆子竟像回應這提及一般,悄然出現(xiàn)在不遠處。
她穿著一身深色的衣裳,靛藍近乎黑,連袖口都扣得嚴嚴實實,領口系著布扣,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用一根烏木簪子綰著。
腳步輕盈,落地無聲,像一片羽毛飄過來,腳邊的石子都沒被踢動。
周遭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連風都停了,路邊的樹葉一動不動,葉片上的露珠懸著不滴落。
陽光灑下,卻莫名多了幾分清冷,像蒙上了一層薄冰,讓人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像有股寒氣從腳底升起,順著脊梁骨往上爬,激起一串雞皮疙瘩,皮膚都發(fā)緊。
媒婆子神色愈發(fā)凝重,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肅穆氣場,像廟里的神像散發(fā)出的威嚴,讓人不敢直視,連呼吸都放輕了。
她正對著汪東西,聲音低沉得像是從遠處的山谷傳來,帶著回音,嗡嗡的:“你實在不知五花云的厲害。
若不順從她心底那熾熱的渴望,那源自天性、難以抑制的需求,恐怕會招來石破天驚的禍事,屆時天地失序,日月無光,江河倒流,局面再難挽回!”
“婆婆這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汪東西滿臉驚恐,眉頭緊鎖得像用鐵鉗擰過,皮膚都揪在了一起。
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像雨水打在干土上。
眼神中滿是驚惶與困惑,像個迷路的孩子站在十字路口,四面都是陌生的路牌,字都認不全,不知該往哪走,腳下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挪不動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