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光,如同被千年寒冰淬煉過的銀霜,灑在豆腐堰的土地上。
每一縷清輝都帶著刺骨的微涼,落在堰塘的水面上時,竟未激起半點漣漪——水面雖映著月輪的倒影,那倒影卻如同凍住的鏡面,邊緣泛著冷硬的銀邊,連水下的靈草都停止了擺動,仿佛被這寒氣凝固在水中,連最活躍的靈蝦都蜷縮在石縫中,不愿探出身子。
這寒冷并非來自夜風(fēng)的侵襲——今夜的風(fēng)早已停歇,空氣中連一絲流動的氣息都沒有,堰塘的水面平靜得如同上好的琉璃,唯有青羅帶表面泛著的淡淡青光,與月光形成微弱的對峙。
那青光帶著木屬性的生機,在月光下如同細(xì)小的火苗,雖微弱卻執(zhí)著,試圖驅(qū)散周遭的寒意。
而那寒意實則源于月光深處沉淀的歲月滄桑:千百年間逝者的嘆息、上古意靈守護靈脈的悲壯、時光流逝留下的疏離,都凝結(jié)在這縷光中,如同無形的冰刃,輕輕劃過每一位感知者的靈核,讓人心頭泛起莫名的沉重。
月平站在青羅帶旁,青色衣袍被月光鍍上一層冷白的光暈,衣料上繡著的細(xì)小“靈紋”——那是外婆生前為他繡制的“護靈紋”,能抵御輕微的負(fù)面能量——在月光下泛著微弱的銀光,如同星星點點的螢火。
他能清晰感受到月光落在肩頭的觸感,如同無數(shù)根細(xì)密的冰針,穿透衣料的纖維,滲入肌膚的紋理,沿著血脈緩緩蔓延至四肢百骸,讓他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手中的千意劍。
劍身上的千絲紋仿佛感知到他的寒意,瞬間泛著淡淡的青光,紋路間靈氣如同山間的溪流般緩緩流轉(zhuǎn),在他周身筑起一道無形的屏障。
這屏障帶著木屬性特有的溫潤,與冰冷的月光形成微妙的對抗,空氣中隱約傳來“嗡鳴”的共鳴聲,如同兩種力量在無聲地對話——月光試圖凍結(jié)一切生機,而屏障則竭力守護著靈核的溫暖,一冷一熱的碰撞間,周圍的空氣都泛起細(xì)微的波動,連地面的靈草都跟著輕輕顫動。
此前,為助力青羅帶工程的收尾,兔人兒曾特意以“月光火”淬煉兔絲水——這是兔人族獨有的法術(shù),需在滿月之夜,將月光的清輝與自身的火屬性靈氣按“三七比例”融合,再經(jīng)七七四十九次提煉,去除其中的寒氣,才能形成特殊的靈液。
兔絲水既保留了月光的純凈,能凈化靈絲中殘留的“雜氣”,讓靈絲的傳導(dǎo)性提升五成;又帶著火靈的暖意,可增強靈絲的活性,讓青羅帶與靈簪的融合更順暢。
當(dāng)時,兔人兒手持靈火杖,杖身雕刻著“月火紋”——紋路呈螺旋狀,如同月亮的陰晴圓缺,每一道紋路都對應(yīng)著不同的月相——在堰塘邊按“七星陣”的軌跡繞圈行走。
杖尖的月光火如同跳動的星子,泛著金紅色的光澤,將堰塘的水映照得如同流動的熔金,連水下的靈石都被染成了暖色調(diào)。
每一滴兔絲水中都蘊含著溫暖的靈氣,注入堰塘后,連周圍的空氣都升溫了幾分,岸邊的靈草甚至微微舒展葉片,將葉片上的露珠抖落,仿佛在貪婪地感受這份暖意,連土壤中的靈蟲都鉆出地面,享受著靈液帶來的滋養(yǎng)。
可當(dāng)這滿含暖意的水意,與八輩祖宗遺望眼中的冷月相遇時,卻如同冰火相觸,瞬間爆發(fā)劇烈的能量波動:水面泛著的月光倒影突然碎裂,化作無數(shù)銀色光點,如同被風(fēng)吹散的碎冰,在空中停留片刻后便消散在空氣中,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望眼中的冷月則愈發(fā)凜冽,月輪周圍泛起淡淡的黑色光暈,那光暈帶著“時空滯澀”的氣息,讓周圍的空氣溫度驟降,連青羅帶表面都凝結(jié)了一層細(xì)微的霜花,靈絲的靈氣流動都變得滯澀,原本順暢的能量循環(huán)出現(xiàn)了短暫的卡頓。
兩者始終無法交融,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阻隔。
水意帶著現(xiàn)世的生機,如同奔騰的溪流,卻無法觸及冷月的內(nèi)核,只能在屏障外徒勞地打轉(zhuǎn);冷月承載著過去的記憶,如同沉睡的冰山,拒絕接納現(xiàn)世的暖意,甚至試圖將自身的寒冷傳遞給周遭。
它們各自遵循著時空的法則運行,沒有交集,沒有共鳴,只有冰冷的排斥,如同兩個永不相交的世界,隔著無法逾越的鴻溝。
這種“水不暖月”的異象,在月平看來,絕非偶然的靈氣沖突。
他曾在父親留下的《意靈秘錄》中讀到過“時空壁壘”的記載:不同時空的能量因“屬性相位差”——過去的能量帶著“凝固性”,現(xiàn)世的能量帶著“流動性”——相遇時若缺乏“共鳴媒介”,便會產(chǎn)生排斥反應(yīng),如同油與水無法相融,甚至可能引發(fā)局部的“時空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