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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章瑯撮合在一起,兩人頓時像回到了當(dāng)年在江湖闖蕩的時候。
邂紫道:“邱哥,你還怨恨我?”
邱隱重重的嘆了口氣,道:“以前見你和黃崇做兄妹相稱,那時你們都還稚嫩,你如仙女下凡,彗娘飄世,無論做什么動作,看起來都那么青春無暇。黃崇喜歡你到很深的地步。”
邂紫接過話頭,道:“可現(xiàn)在,即使我怎么做,也在你心中看起來骯臟無比了,是嗎?——別怪我替自己開脫,已過了好多年,咱們都長大了。——你還希望我如少女一樣懵懂幼嫩么?”
邱隱含頜微笑,手觸了一下手中的流星鉤,生活就像流星過的飛快,道:“至少我腦子你的樣子還是當(dāng)年黃崇暗戀你時描述的你的樣子。”
邂紫凝視了邱隱半日,搖了搖頭,說出心中的疑惑:“如何看你也不像現(xiàn)在這么黯然!你總該有七情六欲吧,難道為了黃崇,你以后都不愿走出來?”
邱隱道:“今日你我這么聊也是頭一遭。黃崇結(jié)交我這個放不下的朋友,肯定以為我是異癖,真是哭笑不得啊。”
“少來了,我才不信你是那種異癖之人。要不是我非要纏著你,說不定你到江湖上早就尋到如意伴侶,從此攜手逍遙江湖!我也是太過自私啊。”
“哪有。”兩人突然興致高了起來,似已忘了旁邊仍有花花公子、張芋。
邂紫眼眺遠(yuǎn)方,微微有些回憶,道:“我真懷念當(dāng)年沒有情戀的年代,那時候當(dāng)真只是單純的開心?!蓖送耠[手中的流星鉤。一臉回望。眼中似乎經(jīng)不起這幾年的歲月,要滴下淚來:“邱哥,你知道嗎?我常常做夢到當(dāng)年的日子,特別是那一天?!?/p>
邱隱靜靜的聽著。
邂紫道:“…那一日,我們幾個人行至日落。后在一農(nóng)舍歇腳過夜。外面繁星點點,夜風(fēng)怡人,靜謐柔心,我與黃崇、卞符、大哥四人玩骰子。你在旁邊觀看并搗亂,和黃崇說的笑話把我們逗樂的不知時光。對了,在一旁你還說什么‘在下欲念太強。惟恐一玩起來,全心浸于勝負(fù),失態(tài)過甚,影響大家樂趣’云云呢!”說完,自己咯咯笑起來。笑聲聽起來很悅耳,眼中光亮儼然一天真浪漫的小少女。
邱隱半裝正經(jīng)道:“這事確然。到如今我性子亦是如此。才害怕你的纏逼,怕我心再難寧靜,擾亂心神,一旦重蹈黃崇覆轍,無法替他報仇?!?/p>
邂紫笑道:“你一直努力裝作無欲無求、無爭無斗,可內(nèi)心仍然這么涌動?”
張芋從未見他倆聊得這么深入,大為驚訝。不由呆了,呆了其人其事。
邱隱只道了一聲“罪過啊?!?/p>
邂紫道:“大哥坐在稻草堆上擦劍,一邊在想事。卞符則在另一邊記錄江湖軼事謄抄名人錄。幾人所處位置恰如畫中仙神,二盞油燈將大家的臉龐邊緣逐漸模糊起來,跳躍不止,又有農(nóng)夫輕鼾作伴。那一夜多溫馨?。∥耶?dāng)時寫的,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呢:‘漆黑內(nèi)屋偶爾傳出,幾句喃喃夢中囈語。我們盡屏呼吸。側(cè)耳傾聽,好奇欲辨究竟。心甚樂。此舉卻徒勞,似于天國降密咒。其意惟一,欲訴此為深夜,和諧溫存…’”
喉頭突然有些哽咽,邂紫打住。此份青春時的情意,今又在兩人心中蕩起陣陣漣漪。
想起黃崇異世相隔,邂紫眼圈紅了,邱隱亦覺難受,邂紫問:“邱哥,你,你呢,覺得難忘么…”
邱隱道:“太多了,太多了…”他最覺得回味的是當(dāng)年并肩作戰(zhàn),在幾乎沒有作戰(zhàn)經(jīng)驗的情況下聯(lián)合御敵的情形。但他覺得此景說這種很男性熱血的事情不太好,對邂紫還是說些感性的往事比較適宜。
于是邱隱說道:“我也是。冬天的事最多,比如在雪地里打雪仗,打的太狠,當(dāng)時張芋給哭了。另外一晚上,冬夜天寒,我們?nèi)栽谛新?。幸好走的是官道,寬闊亦有店前燈籠照路。那日是除夕,與幾個惡徒打完一仗后,興奮不疲憊,到一家酒店里吃吃喝喝歇歇,還因此認(rèn)識了小女孩恬蘿妹妹。后來,我牽著馬,牽馬的手都快凍僵了,不是嗎,你也牽著馬!白手套,你戴著,不時朝手心哈氣?!?/p>
邂紫笑了,想是記起那日了,道:“誰讓你把手套給了恬蘿妹妹,還逞強說不冷。手沒凍傷已經(jīng)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