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院里就聽見母親要讓大嫂給江晚寧做媒,好在她拒絕了——可她能拒絕多久?他心里莫名發(fā)慌,腳步便快了幾分。
江晚寧看見他,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怕他口不擇言,把兩人的關系說破,那可就真的沒回旋余地了。
“你這孩子,怎么還偷聽人說話?”老夫人嗔了他一句,卻沒真的生氣,“我跟晚寧說體己話呢,你冒冒失失進來,哪有半點長輩的樣子?”
她太了解自己這個兒子了,發(fā)起火來不管不顧,哪管有沒有外人在。
可今日裴忌只是皺著眉,沒說話——他方才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擔心婚事,竟忘了江晚寧也到了適婚年紀。
一種從未有過的心慌攫住了他。就像攥在手里的糖,突然有了要化掉的跡象,他怕稍不注意,這顆糖就沒了,再也不屬于他。
他余光掃向江晚寧,見她也一臉惴惴不安,心里才稍稍松了些——她定是不想嫁人的,畢竟她早就是他的人了,怎么能嫁給別人?
可單單想到她站在別的男人身邊,笑盈盈地說話,他就覺得心口發(fā)悶。不如就現(xiàn)在說破,省得夜長夢多。
“母親,其實我……”裴忌剛開口,就被江晚寧急聲打斷。
“老夫人!”她聲音微微發(fā)顫,手心全是汗。方才裴忌看她的眼神太沉,她知道他要干什么——今日若是把話挑明,她就真的完了。
滿屋子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江晚寧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繼續(xù)道:“晚寧能得裴家收留,已是天大的幸事,絕不敢肖想其他。況且晚寧身份卑微,哪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求能一直留在您身邊伺候您?!?/p>
她頓了頓,刻意抬眼掃了裴忌一眼,語氣放得更軟:“而且昨兒聽老夫人提起二爺?shù)幕槭?,自然該以二爺?shù)慕K身大事為先。晚寧這點小事,哪敢叨擾老夫人和大奶奶?”
裴忌幾乎要氣笑了——她倒會拿他做擋箭牌??伤D念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哪家大戶人家會在娶妻前先納妾?若是傳出去,哪家貴女還肯嫁給他?
江晚寧說完,悄悄觀察著裴忌的神色,見他眉峰擰得更緊,周身的氣壓低得能滴出水來,心里也發(fā)慌——他該是聽懂了,可怎么反而更生氣了?
老夫人卻沒多想,只覺得江晚寧這孩子愈發(fā)懂事,嘆了口氣道:“也罷,反正不急。我讓人多幫你留意著,若是你自己有了可心的人,也盡管跟我說,我替你做主。”
“多謝老夫人。”江晚寧屈膝行禮,聲線盡量平穩(wěn),可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濕。
她不敢想,若是今日裴忌真的把話挑明了會怎樣。老夫人或許會罵裴忌幾句,可終究不會為了她這個外人,跟自己的兒子撕破臉。
到時候,老夫人會厭棄她,府里的下人會指指點點,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會露怯。江晚寧又行了一禮,輕聲道:“老夫人,您慢用,晚寧先回去了?!?/p>
她轉身往外走,沒敢回頭,可后背卻清晰地感受到一道灼熱的視線——那目光太沉,太利,像毒蛇鎖定了獵物,讓她每走一步,都覺得心驚膽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