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戴那副定制的金絲眼鏡,渾濁的視線在房間里掃了一圈,最后落在裴語嫣身上,像淬了毒的刀。
“躲什么?”他邁開步子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裴語嫣的神經(jīng)上,“看見我就怕了?當初害我眼睛的時候,怎么沒見你怕?”
裴語嫣攥緊了衣角,指甲掐進掌心。“不是我做的!”她抬起頭,聲音帶著刻意的硬氣,試圖維持最后一點尊嚴,“沈祁風,到底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肯相信就是江晚寧做的!”
“呵呵,”沈祁風突然笑了,笑聲里滿是嘲諷,他伸手掐住裴語嫣的下巴,力道大得像要把她的骨頭捏碎,“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是不會讓你好過的!”
下巴傳來的劇痛讓裴語嫣眼眶泛紅,可她偏不肯示弱,梗著脖子罵道:“我惡毒?比起你沈家人,我算什么?你母親白天在外面說給我燉了燕窩滋補,轉(zhuǎn)頭就讓下人給我端冷飯;你對外說我是沈家捧在手心的少奶奶,可誰知道我連出門都出不去!我惡毒?到底是誰惡毒?”
這話像點燃了沈祁風的導火索。他猛地松開手,反手一巴掌甩在裴語嫣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裴語嫣被打得偏過頭,臉頰瞬間腫起來,火辣辣的疼順著神經(jīng)蔓延到太陽穴,耳鳴聲嗡嗡作響。
她捂著臉頰抬頭,眼里還帶著未褪的倔強,可在沈祁風冰冷的眼神里,那點倔強很快就碎了。
沈祁風盯著她,眼神里滿是厭惡:“還敢頂嘴?我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要不是看在你還有點用,你以為你能在沈家待到現(xiàn)在?”
他伸手揪住裴語嫣的頭發(fā),把她往床上拽。裴語嫣掙扎著,可她的力氣在醉酒的沈祁風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她的后背重重撞在床板上,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沈祁風,你放開我!”她喊著,聲音里已經(jīng)帶了哭腔,方才的硬氣蕩然無存。
她從來都是這樣,嘴上厲害,可真到了受委屈的時候,骨子里的軟弱就會冒出來。
沈祁風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里沒有半分憐憫:“放開你?你把我害成這樣,我沒讓你償命就不錯了。”
他伸手摩挲著自己的眼角,語氣陰鷙,“你知道我現(xiàn)在看你是什么樣子嗎?模糊一片,就像你這個人一樣,讓人惡心。”
裴語嫣咬著唇,不敢再說話。她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是徒勞,只會招來更多的打罵。她能做的,只有忍。
不知過了多久,沈祁風終于發(fā)泄夠了。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皺巴巴的衣衫,看都沒看床上蜷縮著的裴語嫣。
只是淡淡地說道,“你最好老實點,別想著跟別人說什么。要是讓我知道你敢透露半個字,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p>
裴語嫣身體一僵,沒有回應。
沈祁風隨即就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門被關(guān)上的瞬間,裴語嫣再也忍不住,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床單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她知道,沈祁風是去找后院那些女人了。
她雖然是名義上的主母,可在沈家,她就像一個透明人,一個任人宰割的玩偶。
沈家對外總是說如何如何善待她,沈夫人更是逢人就夸她懂事,說她和沈祁風感情好。就連沈祁風也不再納新的女人了。
可只有裴語嫣自己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是沈家精心編織的謊言。
就算她有一天忍不住說了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她。大家只會覺得她是不知足,是在無理取鬧。
窗外的月亮被烏云遮住,房間里徹底陷入黑暗。裴語嫣蜷縮在床上,感受著身上的疼痛和心里的絕望,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xù)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她只覺得,沈家就像一座巨大的牢籠,而她,就是籠中那只快要窒息的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