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寧離開后花園前,特意繞到池塘邊,蹲下身仔仔細細的清洗。
指尖在冰涼的水里反復揉搓,連指甲縫里的泥沙都摳得干干凈凈,又把鞋底貼在石板上蹭了又蹭,確保沒留下半點痕跡。
待雙手擦干,她才攥緊荷包,快步往裴語嫣的芳菲院去。
借著廊下的陰影,江晚寧小心翼翼地將荷包里的泥沙倒在院門口,又指尖捻著,沿路零星撒了些——若真要查起來,這些便是能引開嫌疑的重要“證據(jù)”。
做完這一切,她不敢多留,轉(zhuǎn)身往人多的地方趕,得盡快為自己制造不在場證明才行。
花廳是萬萬去不得的,柳氏母女定然在那里,她只稍稍辨了辨方向,便急匆匆往東邊的林子走。
深秋時節(jié),林子里落滿枯黃的葉,每日都有下人來灑掃枯枝。
前幾日在老夫人處,她恰巧聽仆婦們閑聊,說有個婆子在林子里不慎崴了腳——這倒是個能“順理成章”的由頭。
江晚寧一路狂奔,時不時回頭張望,生怕有人追來。
可就在她再次轉(zhuǎn)頭的瞬間,額頭突然撞上一片溫熱的軟肉,力道反彈得她鼻尖發(fā)酸,忍不住蹲下身捂著臉輕呼出聲。
“小姐,你沒事吧?”頭頂傳來一道裹著暖意的聲音,像浸了溫茶,“是在下走路冒失,撞到你了?!?/p>
江晚寧捂著鼻子抬頭,撞進一雙滿是焦急的眸子。
眼前的男子身著素色長衫,熨得平整無褶,墨發(fā)用一支羊脂玉簪束起,身姿如修竹般挺拔,眉眼間是江南煙雨似的溫潤——與裴忌那種帶著侵略性的冷硬長相,截然不同。
“沒、沒事,是我走路沒看路,該我給公子賠禮才是?!苯韺幭胨砷_手行禮,卻覺一道溫熱的液體順著人中滑到唇邊,滴在素白的裙擺上,暈開一小片殷紅。
“姑娘!你流鼻血了!”安沐辰慌了神,急忙從懷里掏出手帕,卻又僵在半空——他一個陌生男子,怎好直接遞手帕給姑娘家?只能眼睜睜看著鼻血透過薄紗,在江晚寧的臉頰旁洇開,像一朵妖冶的花。
江晚寧也有些尷尬,沒料到撞這一下竟會流鼻血。
面紗已被血浸濕,再戴著反倒惹眼,況且眼前這公子已是目擊者,倒不如摘了省心。
她抬手解下面紗,露出一張絕美的臉——眉如遠山含黛,眼似秋水橫波,哪怕半邊臉頰還帶著淺腫,鼻尖泛著紅,淌著鼻血,也掩不住那份驚心動魄的美。
安沐辰看得怔住,直到江晚寧輕咳兩聲,才回過神來,臉頰瞬間泛紅,像做了壞事被抓包,笨拙地將手帕遞過去:“姑娘,先用這個擦一擦吧?!?/p>
江晚寧婉拒了,直接用沾了血的面紗擦拭鼻尖,動作利落不做作。
安沐辰看著她,心里竟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握著帕子的手緊了緊:“在下景陽侯府世子安沐辰,方才多有冒犯,還請姑娘見諒?!?/p>
原來是安沐辰——裴語嫣平日里總把他掛在嘴邊,說他溫文爾雅,氣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