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替江晚寧攏了攏散開的衣領,指尖蹭過她泛紅的耳垂,輕聲道:“我去去就回?!闭f完又在她額頭印了個吻,才掀開錦被起身。
江晚寧躺在床上,看著他穿衣的背影,腰肢還泛著酸軟。裴忌穿的是件月白里衣,帶子松松系著,露出的肩線流暢緊實。
他轉身時,她正好撞見他眼底的柔光,可不過一瞬,那柔光就被沉凝取代,手指正捏著腰間的玉帶,動作干脆利落,再沒了方才的散漫。
等帳幔外傳來腳步聲遠去的動靜,江晚寧才撐著胳膊坐起來。錦被從肩頭滑落,露出鎖骨處淡淡的紅痕,她伸手摸了摸,臉又熱了?!靶笊!?/p>
她咬著唇罵了一句,聲音里卻沒多少怒意。昨晚上她怎么會睡得那么沉?連裴忌進了臥房都不知道。她掀開被子下床,腳剛沾到繡著蘭草的軟毯,就踉蹌了一下。腰肢的酸意比想象中重,想來是方才鬧得太厲害。
而裴忌剛走出后院,臉上的柔意就散得干干凈凈。清風捧著個深色木盒站在廊下,見他過來,立刻遞上密函:“公子,半個時辰前北邊的暗衛(wèi)送到的,說是急件?!?/p>
裴忌接過密函,指尖捻開火漆時動作極快。信紙展開,上面的字跡潦草卻遒勁,不過幾行字,他的眉峰卻漸漸蹙起。
陽光落在他臉上,映得他下頜線愈發(fā)鋒利,指節(jié)捏著信紙,漸漸泛了白?!氨苯募Z草,被人動了手腳?”他的聲音冷了些,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沉怒。
清風點頭,聲音壓得更低:“暗衛(wèi)說,前幾日運糧的隊伍在雁門關外遇了劫,糧草丟了七成,護送的人只回來了兩個,還都受了重傷。送消息的人怕走漏風聲,繞了三道路才到京城?!?/p>
裴忌閉了閉眼,指尖在信紙上輕輕敲擊。北疆是慶國的邊防要地,眼下初冬已至,若是糧草短缺,駐守的兵士怕是挨不過這個冬天。
他之前就囑咐過負責糧草的官員,務必謹慎,沒想到還是出了岔子。“去備車,”他睜開眼,眼底已沒了半分方才的慵懶,只剩銳利,“我要進宮見陛下?!?/p>
清風應聲而去,不過片刻,就傳來馬車轱轆滾動的聲音。裴忌轉身看了一眼后院的方向,窗欞后似乎有個纖細的影子一閃而過,他嘴角幾不可察地勾了勾,隨即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馬車。
馬車駛出裴府大門時,初冬的風裹著寒意刮了過來,卷起地上的落葉。裴忌坐在馬車內,指尖還殘留著方才觸碰江晚寧發(fā)絲的柔軟,可眼下他心里裝的,全是北疆的急報。
他掀開馬車窗簾,看了一眼遠處巍峨的宮門,眼神漸漸沉了下去——這糧草被劫,怕不是意外那么簡單。
而江晚寧站在窗前,看著那輛黑色的馬車消失在巷口。春桃端著梳洗的水進來,見她望著窗外出神,輕聲問道:“姑娘,您在看什么?”
江晚寧收回目光,將玉佩塞進袖中,搖了搖頭:“沒什么?!敝皇欠讲排峒赊D身時,她分明看到他眼底的凝重,心里竟莫名地揪了一下。
她不知道那封密函里寫了什么,卻隱隱覺得,這事兒恐怕沒那么簡單。初冬的陽光透過窗欞落在她身上,暖意融融,可她心里卻像被風吹過似的,泛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