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桃付了錢,兩人提著裹了三層油紙的點心包往外走時,江晚寧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福瑞齋”的招牌,那股茯苓混著蜜香的味道,仿佛還縈繞在鼻尖,像根細細的線,牽著她心里的念頭。
“姑娘,你剛才問那么多,難不成也想做點心賣?”春桃咬著玫瑰酥餅,含糊地問,嘴角的酥皮被風吹得晃了晃。
江晚寧低頭看著手里的茯苓餅紙盒,指尖輕輕摩挲著上面的描金紋路,眼底漸漸有了光——不是之前那種蒙著水汽的迷茫,而是像燭火被撥亮了似的,透著堅定:“春桃,這家店的點心做得好,咱們沒必要搶人生意。不過它倒給了我別的啟發(fā)——你想,貴女們既愛養(yǎng)身,又愛精致,若是以藥材制成香囊,比如用薰衣草、合歡花做安神的,用玫瑰、茉莉做養(yǎng)顏的;或是做些藥制的胭脂水粉,比如加了珍珠粉的脂膏,加了桃花露的腮紅,你說會不會有人買?”
春桃眼睛一亮,手里的酥餅都忘了咬:“肯定有人買!姑娘你這主意簡直是神了!上次小丫鬟還說,京里的胭脂鋪賣的脂膏總悶痘,要是咱們做的藥制胭脂,又養(yǎng)膚又好看,肯定搶著要!只是……二爺會不會不讓?。克B您多出門會兒都不放心,要是知道您想做買賣,怕是要攔著?!?/p>
這話像一盆冷水,輕輕澆在江晚寧稍稍熱起來的心上,讓她剛冒頭的念頭頓了頓。她抬頭望向巷口的馬車,阿福正站在車旁,手搭在車轅上,目光時不時往這邊掃,像是怕她跑了似的。
裴忌的人,時時刻刻都在盯著她,別說開鋪子做買賣,恐怕連她多買些薰衣草、珍珠粉,都會被問得仔仔細細。
可她攥著紙盒的手指卻慢慢收緊了,指節(jié)微微泛白——受制的日子她過夠了,就算眼下艱難,也得試試。
她想起掌柜的說“貴女們都愛養(yǎng)身”,想起自己藥箱里那些曬好的薰衣草、磨好的珍珠粉,心里漸漸有了個模糊的念頭:或許不用急著開鋪子,先試著做些樣品,比如做兩個安神香囊,托張媽媽帶給府里相熟的夫人們嘗嘗;再做盒珍珠脂膏,讓春桃悄悄問問丫鬟們的口風。若是有人喜歡,總能找到機會。
兩人走到馬車旁,阿福上前接過她們手里的點心包,躬身道:“姑娘,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回府了?!?/p>
江晚寧點了點頭,彎腰上了馬車。車簾落下的瞬間,車廂里便只剩她和淡淡的點心香。她悄悄打開茯苓餅的紙盒,捏起一小塊放進嘴里——清苦的茯苓混著甜潤的棗花蜜,在舌尖慢慢化開,那味道不似尋常點心的甜膩,反倒帶著股踏實的暖意。
她靠在車壁上,指尖還沾著點餅屑的甜香。心里清楚,從今天起,她心里不僅有對自由的渴望,更多了一個能抓住自由的法子。
用她最熟悉的醫(yī)理,做最合人心意的物件,一步步走出裴忌的束縛,走出這看似華麗卻冰冷的牢籠。
馬車剛碾過巷口的青石板,還沒駛出兩步,突然一陣劇烈晃動,江晚寧下意識伸手扶住車壁,膝頭的茯苓餅紙盒險些滑落。
車外傳來阿福急促的喝止聲,混著馬蹄的驚嘶,喧鬧得讓人心慌。
“怎么回事?”春桃掀開車簾一角,探頭往外看,隨即臉色一白,縮回身子小聲道,“姑娘,對面來了輛馬車,差點撞上咱們的車轅!”
江晚寧還沒來得及應聲,就聽街對面?zhèn)鱽硪坏兰饫暮浅?,像淬了冰的針,扎得人耳朵疼:“瞎了你們的狗眼!趕車沒長眼睛嗎?這是沈家的馬車,你們也敢沖撞!”
沈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