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過靈霄島,屋檐前不遠處,阿九正蹲在溪邊浣洗染了顏料的外袍。
水流裹挾著晚霞的碎金從她指尖溜走,忽然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徐仙來了——那步伐間帶著特有的韻律,就像他劍尖挑破晨霧時的干脆利落。
“洗了半日還沒干凈?”
徐仙的聲音混著夜風(fēng)落在她耳畔,帶著幾分戲謔。
阿九猛地站起轉(zhuǎn)身卻撞進他懷里,濕漉漉的衣服蹭得兩人皆是水痕。
月光下四目相對的瞬間,空氣突然凝固成透明的繭,將未說出口的話都封存在彼此急促的呼吸里。
徐仙無意識地抬起手,想替她拂去鬢角的水珠,卻懸在半空良久未落。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三百年前魔教圍攻時阿九替他擋下致命一擊肉身盡毀;
五百年前墜入幽冥淵是她撕開自己的魂魄作引將他拉回人間;
就連昨日搬運梁木時,她明明可以閃避卻硬生生受下飛濺的木刺,只為護住他的后背。
以及這一世覺醒后地宮塌陷的那一幕,這些畫面走馬燈似的,在眼前閃過讓他喉頭發(fā)緊。
“師兄……”
阿九率先打破僵局退后半步,俯了下身欲走,卻被他鬼使神差地拉住手腕。
粗糙的指腹摩挲著少女纖細腕骨上深淺不一的舊疤——
每一道都是為他留下的印記。
千年時光在不過是彈指一揮間,可此刻卻沉重得抬不起手來。
他們并肩坐在老松樹下,看螢火蟲提著燈籠巡邏夜空誰都沒有說話。
風(fēng)掠過樹梢發(fā)出沙沙輕響,像是天地間最溫柔的嘆息。
徐仙望著她側(cè)臉輪廓,那個總跟在自己身后蹦跳的小丫頭,不知何時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間藏著說不出的情意。
而自己向來只當(dāng)是兄妹間的依賴,此刻細品竟全是自己忽略了。
“還記得初見那日嗎?”
他開口時聲音啞得厲害仿佛含著砂礫,“你抱著只受傷的小靈狐,哭得滿臉都是鼻涕眼淚非要我救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