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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仙踩著碎磚走進山門時,鞋底沾了不少晨露。
昨夜暴雨沖垮了半截青石階,他彎腰撿起塊刻著“云”字的殘碑,用袖子仔細抹去泥污。
身后傳來木輪軋地的吱呀聲,十二名弟子抬著青銅棺槨走過,棺上纏繞的鎖鏈刻滿往生咒文。
胖修士跟在隊尾,懷里緊抱著阿九的斷簪,見徐仙回頭便慌忙把臉埋進儲物袋里——那袋子還繡著歪歪扭扭的平安符。
“大師兄,李長老讓咱今兒修東側(cè)墻。”
守山弟子瘸著腿遞來瓦刀,腰間半截斷劍隨著動作叮當(dāng)晃蕩。
徐仙接過工具時聞到對方袖口殘留的艾草香,忽然想起阿九總把藥廬曬干的艾草塞進弟子們的護身符。
遠處傳來鐺鐺聲響,大師姐正掄著錘子敲打新煉的陣樁,火星子濺到她蒙著白紗的左眼上,襯得那道結(jié)痂的箭傷愈發(fā)鮮紅。
廚房嬤嬤拎著銅鍋從霧氣里鉆出來,鍋里蒸騰的油香混著血腥氣。
“徐小子,昨兒刨出三壇腌菜,夠大伙吃半月?!?/p>
她邊說邊往鍋里撒茱萸粉,油星子蹦到徐仙手背也渾不在意。
徐仙望著她圍裙底下露出的半截青鸞虛影——
那魂魄化作的守陣靈禽正叼著根野山參,翅膀上還粘著灶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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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老拄著斷劍監(jiān)督弟子夯土,左臂空蕩蕩的袖管被北風(fēng)吹得獵響。
“笨!陣眼石要澆三遍朱砂才穩(wěn)當(dāng)!”
他踢飛腳邊歪斜的石塊,卻從袖里抖出塊桂花糕——原是廚房嬤嬤藏在磚縫里的。
老頭耳尖泛起淡紅,連忙把糕塞給瘸腿弟子:“咳,給受傷的補補元氣?!?/p>
徐仙蹲在墻角調(diào)配琉璃膠,手指被灼得發(fā)燙。
當(dāng)年阿九總嫌他煉丹毛手毛腳,如今倒是沒人念叨了。
胖修士抱著賬本縮在廊下,時不時偷瞄徐仙手腕上的星紋——自打阿九消散后,那紋路時常泛著微弱的金芒。
“大師兄,這是各峰送來的修繕清單?!?/p>
他遞上泛黃的冊子,頁腳還粘著去年中秋的糖瓜渣。
夜幕初臨時分,大師姐提著藥簍挨個分發(fā)安神湯。
徐仙捧著粗陶碗發(fā)呆,碗底沉著顆枸杞突然動了動——原是廚房嬤嬤的青鸞魂魄在啄食。
“明日修南墻,記得給陣眼喂顆辟谷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