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暮色像塊浸了醬油的老抹布,胡亂抹在渡輪碼頭上空。
阿九踮著腳尖張望渡輪邊緣,江風(fēng)把她鬢角的碎發(fā)吹得亂飛,倒像是給這張清秀的臉龐添了幾分英氣。
“剛接到電話,我爸媽已經(jīng)回神農(nóng)架老家了。”
徐仙語氣里帶著歉意,“恐怕沒法接待你們?nèi)デ嘞脊攘?。?/p>
溫玉正在調(diào)試羅盤的手頓了頓,抬頭笑道:“無妨,正好陪阿九尋訪故居要緊?!?/p>
徐仙抱臂靠在欄桿上,道袍被風(fēng)吹得鼓脹如帆:“這地脈抖得比篩糠還勤快,準(zhǔn)是有什么大家伙要出世了?!?/p>
溫玉蹲在地上擺弄羅盤,銅錢在卦象里滴溜溜轉(zhuǎn)得歡實:“西南方向主兇煞,咱們可得走快點?!?/p>
渡輪剛靠岸就撞上暴雨,豆大的雨點砸得甲板噼里啪啦響。
船工罵罵咧咧地甩著纜繩:“鬼天氣!這雨來得比閻王爺催命還急!”
阿九護著包袱往艙外沖,腳下一滑險些摔個跟頭,
幸虧徐仙眼疾手快拽了她一把。三人頂著狂風(fēng)暴雨摸黑上路,泥濘的田埂在電閃雷鳴下忽明忽暗,活像條扭動的黑蛇。
“等等!”溫玉突然扯住阿九后衣襟,“你聽——”
夜幕中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稻草堆里翻找吃的。
徐仙抽出桃木劍向前探路,劍尖挑開遮天的茅草,赫然露出幾根銀光閃閃的毛發(fā)。
他捻起一根對著月光細(xì)看:“嚯!這不是常見的動物能長出來的?!?/p>
話音未落,遠(yuǎn)處傳來村民驚慌失措的喊叫聲:“不好啦!我家豬圈空了!”
村口老槐樹下早聚滿了人,火把照得眾人臉色發(fā)青。
一位自稱叫王嬸的婦人攥著納了一半的鞋底迎上來,針腳都亂了:“城里來的先生可算到了!咱村里這些天不太平喲。”
她身后石磨盤上擺著幾根銀白色毛發(fā),在火光下泛著冷颼颼的光。
賣豆腐的老李抖著手指著水缸:“您瞧瞧,好好的豆?jié){少了一半,就剩這些怪模怪樣的毛?!?/p>
旁邊圍觀的大娘們嘰嘰喳喳議論開了:“莫不是山里的精怪下山作祟?”
“該不會是黃大仙顯靈吧?”
徐仙上前拾起一根毛發(fā)端詳,運轉(zhuǎn)真元注入指尖:“靈獸遺落之物,非尋常畜生可比?!?/p>
他指尖又輕點,毛發(fā)內(nèi)部流轉(zhuǎn)的微弱靈力波動映照在眾人瞳孔里。
村民們倒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幾個膽大的后生悄悄摸向門后的鋤頭。
這時人群中擠出個扛著犁頭的莊稼漢:“管它什么精怪,咱人多勢眾怕啥?”
話雖這么說,可他眼神卻不住往四周瞟。
正當(dāng)此時,山路上傳來急促的牛鈴聲。
放牛娃小石頭騎著自家老黃牛沖進人群,褲腳還沾著夜露:“我在后山看見好大一只白狐貍!眼睛會發(fā)光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