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平穩(wěn),聽不出情緒。
林微的脊背瞬間僵直,握著勺子的指節(jié)泛白。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嗯,醫(yī)生說……腎源匹配很順利,手術方案也定了……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p>
“很好?!鳖櫼瑰返貞艘宦?,不再說話。
但林微卻覺得,他那句“很好”,似乎別有深意。他是不是在試探她?是不是在等她主動交代與沈亦白見面的事情?
她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卻又被巨大的恐懼壓了回去。她不敢賭。賭他對她那微不足道的信任。
這頓晚餐,在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對峙中,艱難地結束了。
夜里,林微又一次失眠了。匿名彩信像噩夢一樣糾纏著她。她打開手機,看著那個陌生號碼,鼓起勇氣回了一條信息:“你是誰?你想怎么樣?”
信息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
這種未知的、被人在暗處窺視的感覺,幾乎要將她逼瘋。
而與此同時,二樓的書房里,燈光亮至深夜。
顧夜宸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窗外城市的璀璨燈火,俊美的臉龐在明明滅滅的光影中,顯得愈發(fā)深邃難測。
他的手機就放在辦公桌上,屏幕亮著,顯示的正是那幾張林微與沈亦白在醫(yī)院走廊“交談甚歡”的照片。照片是傍晚時分,一個加密號碼發(fā)送到他私人手機上的,附言與林微收到的一模一樣。
他幾乎在收到照片的瞬間,就認出了照片里的男人——沈亦白,沈家的獨子,年輕有為的建筑師,風評甚佳。他也立刻派人去查了林微今天的行程,確認了她確實是去醫(yī)院探望母親,與沈亦白的相遇純屬偶然。
這種低劣的、刻意尋找角度制造的“曖昧”把戲,在他眼里拙劣得可笑。他甚至不需要動用太多資源,就查到了照片的源頭,最終指向了幾個被蘇晚晴買通的、在醫(yī)院蹲守其他新聞的狗仔。
蘇晚晴。
這個名字在他唇齒間無聲碾過,帶起一片冰冷的殺意??磥?,那天晚宴上的警告,她還不夠痛。
讓他情緒產生微妙波動的,并非照片本身,而是林微的反應。
她在害怕。
她在刻意隱瞞。
晚餐時她那故作鎮(zhèn)定卻漏洞百出的姿態(tài),在他眼中無所遁形。她選擇沉默,選擇獨自承受這份恐慌,而不是向他坦白,哪怕只是解釋一句。
為什么?
是不信任他?
還是……在她心里,那個叫沈亦白的男人,或者說,他們之間的關系,需要她如此小心翼翼地遮掩?
一種極其陌生而躁郁的情緒,像一團暗火,在他冰冷的胸腔里隱隱燃燒。那不是對被設計陷害的憤怒,而是對林微這種“疏離”和“隱瞞”的……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