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辦法?!标惸掌鹇萁z刀,“修收音機時常用的。你們要是不信,可以拆一臺試試,看C204是不是鼓包?!?/p>
沒人動。
王建國搓著手:“那……那現(xiàn)在咋辦?”
“建議做一次老化測試?!标惸f,“把五臺機子都接上模擬負載,連續(xù)運行十二小時,監(jiān)測溫升和電壓穩(wěn)定性。重點查三個部件——C204電容、T7變壓器、K3繼電器。尤其是C204,必須優(yōu)先更換?!?/p>
“你寫下來?!贝餮坨R的技術(shù)員突然說。
陳默從桌上拿過便簽紙,低頭寫。筆跡工整,型號標得清清楚楚。寫完,他順手在背面畫了張草圖,是Р-142供電模塊的簡化電路,標出三個故障高發(fā)點。
最后,他在右下角畫了個“陳”字的草頭,沒寫全名。
“圖我先留這兒?!彼f,“測試結(jié)果出來,再決定怎么修?!?/p>
“你這就走?”王建國急了,“不看完?”
“看了也沒用。”陳默笑了笑,“我又沒編制,拆了算誰的?你們自己拿主意?!?/p>
他轉(zhuǎn)身往外走,手插回褲兜,摸了摸焊錫布包。那截布角上的紅痕,這次沒再蹭到手上。
出門時,風(fēng)正大。
他抬手扶了下眼鏡,裂了縫的鏡片讓視線分成兩道。一道看著前方的鐵軌,一道落在自己影子上。
影子走得比他快半步。
他沒回頭,只把草圖的事在心里過了一遍——那張紙,足夠提醒他們排查風(fēng)險,又不會暴露他知道未來。萬一真炸了,也追不到他頭上。
走到大門口,王建國追上來,塞給他一包大前門。
“拿著,算我請的。”
陳默推回去:“王嬸要是知道我收你煙,下次該不讓我修收音機了。”
王建國樂了:“我媽說了,你要是真幫我們搞定這堆鐵疙瘩,她請你吃燉肘子。”
“那我得好好修?!标惸α讼?,“肘子我愛吃?!?/p>
他走出大門,拐上主路。
身后調(diào)度樓的廣播突然響起來,播的是下午三點的列車時刻表。播音員念到“K27次,北京—哈爾濱”,聲音卡了一下,像是設(shè)備接觸不良。
陳默腳步?jīng)]停。
他知道,那臺Р-142,遲早會出事。
但他也清楚,現(xiàn)在沒人會信一個學(xué)生說的話。
除非——它真的炸了。
他走到公交站,站牌銹得掉渣。車還沒來,他站著,手插在褲兜里,指頭輕輕敲了三下布包。
像在倒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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