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查什么?”趙天虎靠在墻邊問。
“你讓我查的,”陳默擰開那臺收音機的后蓋,“你不是想知道誰在往里塞東西?”
內(nèi)部線路干凈得過分,但在調(diào)頻模塊后面焊著一層薄鐵皮,手藝有些粗糙。他用鑷子小心撬開,鑷出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金屬片,邊緣帶著細(xì)密的紋路。
“認(rèn)得么?”他遞過去。
趙天虎接過來翻看了幾下,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這不是尋常零件?!?/p>
“東德產(chǎn)的微型信號轉(zhuǎn)發(fā)器,能持續(xù)傳音頻,最多七十二小時。你早上搬來的那臺電視里,裝的是這玩意的升級版,帶遠(yuǎn)程喚醒?!?/p>
趙天虎猛地抬頭:“你早就清楚了?”
“清楚什么?清楚你被人當(dāng)跑腿的用?”陳默把收音機后蓋合上,“還是清楚這些所謂‘故障電器’根本不是來修的,是來送貨的?”
趙天虎不說話了,把金屬片往桌上一扔,發(fā)出“嗒”的一聲輕響。
“我干這行兩年了,”他突然開口,“從技校出來就在這一片混,修車、修電器,街坊誰壞了東西都找我。后來有人找上門,說給錢,讓我收些東西,轉(zhuǎn)送到指定地方。我不多問,他們也不說。一開始兩塊錢一次,后來漲到五塊。”
“王振國的人?”陳默問。
“我不曉得名字,”趙天虎搖頭,“就一個穿灰衣的,每次都在修車鋪門口等,放下東西就走。我只管收,再交給下一家。”
“那現(xiàn)在為什么來找我?”
趙天虎冷笑一聲,“因為昨天那臺電視,是你修的。我沒拆過,但我知道它不對勁。你看了,沒聲張,還把它還給了我。你要是上報,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jìn)去了。”
他盯著陳默,“可你沒抓我,也沒躲。你還敢跟我來這。你不怕我動手,是因為你清楚——真正該慌的,是他們發(fā)覺你懂這些門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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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沒否認(rèn)。
他從工具包內(nèi)袋抽出那支改裝過的圓珠筆,擰開筆帽,取出膠卷底片,在桌上攤開。
“這是昨天拍的,”他指著第一幀,“灰衣人,和一個戴眼鏡的,在談我的設(shè)計?!?/p>
趙天虎湊近細(xì)看,忽然伸手按在底片一角:“這個徽章……我在他袖口上見過?!?/p>
“那你該明白了,”陳默收起底片,“他們不止想要圖紙。他們想靠這些電器織一張網(wǎng)——監(jiān)聽、傳遞、控制,全靠這些‘修不好’的設(shè)備?!?/p>
趙天虎沉默了很久,突然彎腰從木架最底層拖出個鐵盒,打開,里面是一疊寫得密密麻麻的紙。
“這是這兩年經(jīng)我手的電器清單,”他把紙推過來,“型號、送來時間、單位、接貨人的代號。我一直留著,沒敢丟?!?/p>
陳默翻了兩頁,抬頭:“你不怕?”
“怕,”趙天虎說,“但我更怕哪天送來的東西里頭,藏的是炸藥。”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你教我認(rèn)這些零件,我?guī)湍愣⒕o這些‘故障貨’。誰送來,誰取走,我都能查到。你在明處搞技術(shù),我在暗處收風(fēng)聲。怎么樣?”
陳默沒立刻回答。
他走到墻邊,拿起一臺“春雷牌”電風(fēng)扇,拆開后罩,用檢測片掃過電機底部——指針又是一顫。
“這臺,”他說,“電機里藏了磁記錄模塊,能存三分鐘音頻。送來的人,是不是穿藍(lán)工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