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沒應(yīng)聲。他的視線越過人群,落向法院大門外那棵梧桐樹下。
蘇雪站在那里,撐著一把淺藍色的傘,懷里捧著一束花。不是喜慶的紅,也不是艷麗的黃,是白色的菊,花瓣干凈,莖稈直挺挺的。
她沒往前擠,就安靜地等。
陳默撥開人群走過去??斓礁皶r,一陣風(fēng)恰好吹落一片葉子,啪嗒一聲輕打在傘面上。
“結(jié)束了?!彼f。
他接過花,低頭看了看:“嗯,該回去干活了?!?/p>
兩人并肩往街口走。那輛舊自行車還靠在樹旁,車筐里積了幾片落葉。陳默摸出鑰匙,插了兩下才對準鎖孔。車有些銹了,蹬起來咯吱咯吱響。
“你每次非得騎這破車?!碧K走在旁邊,傘稍稍傾過他那邊。
“能騎就行,”他說,“摔了也不心疼?!?/p>
“上回差點撞路燈還記得嗎?”
“那天路滑?!?/p>
“是是是,都怪路。”她語氣淡,卻沒再勸。
他們沿人行道慢慢往前。街上人漸漸多了,有學(xué)生拎著飯盒跑過,也有老人慢悠悠遛狗。春天近了,空氣里滲著點潮濕的暖意。
陳默騎得不快,一手扶把,另一只手小心護住車筐里的花,怕顛壞了。
“你覺得他最后說的是真的嗎?”蘇雪忽然問,“封鎖……真的不會停?”
陳默踩著踏板,想了想:“?;虿煌#疾恢匾?。有人想攔,就有人拼命往前趕。只要我們還在走,這路就斷不了?!?/p>
蘇雪沒再接話,只是默默跟著。她的影子落在地上,和車輪的影子交錯著,一會兒疊在一起,一會兒又分開。
經(jīng)過一家修車鋪時,老板探出頭喊:“哎,小伙子,你鏈條松了!”
陳默低頭一瞧,真是,后輪邊咔噠響得不對勁。他停下車蹲下去查看。蘇雪收了傘,順手遞來一張紙巾。
“你總是這樣。”她說。
“哪樣?”
“有公交不坐,非騎這破車;能清閑不要,偏攬一堆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