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零七分,監(jiān)控屏上的模糊影子徹底消失后,趙天虎沒回崗亭。
他沿著實驗室外墻慢慢走了一圈,腳步踩在凍硬的地面上,發(fā)出輕微的咯吱聲。冷風從墻縫里鉆出來,吹得他夾克貼在背上。他沒在意,只盯著每一處攝像頭的死角——配電箱后面、通風井邊緣、排水溝拐角。這些地方,昨晚那三個人就是從類似的位置摸進來的。
在排水溝旁蹲下,他手指抹過鐵柵欄底部,沾了點濕泥。痕跡是新的,但不是人留下的。他松了口氣,又多繞了半圈,確認再無異常,才回到主控室門口。
門開了一條縫,陳默正低頭看日志,蘇雪靠在桌邊揉手腕。沈如月趴在副控臺上打盹,頭發(fā)散了一側。
趙天虎敲了敲門框:"我剛轉完一圈,沒事。"
陳默抬頭看了眼時間:"你不用一直守著。"
"我想守。"他聲音不高,卻很穩(wěn),"以前我總覺得自己幫不上忙,光會添亂??涩F(xiàn)在不一樣了。你們搞研究,我在外面看著,也算出一份力。"
他從懷里掏出一張折得整整齊齊的紙,展開遞過去。紙上畫著幾條路線,標著時間點和聯(lián)絡方式,字跡歪歪扭扭但寫得很認真。
"這是我寫的巡防守則。"他說,"每小時巡邏一次,換崗提前十分鐘交接,發(fā)現(xiàn)情況先報對講,不擅自行動。要是真有事,我就敲三下值班臺——這是暗號。"
陳默接過看了看,輕輕點了點頭。
沈如月這時醒了,迷迷糊糊抬頭:"誰啊?"
"我。"趙天虎把紙收回來,塞進口袋,"剛提交了夜班守則。"
"你還寫守則?"她坐直了些,"上次野貓觸發(fā)紅外,你差點把整個樓的電閘拉了。"
"那次是意外!"他急了,"我沒看清嘛!這次我都記住了,動物活動范圍、風速影響、傳感器延遲……默哥教過我一遍,我都背下來了。"
"那你背一個聽聽?"沈如月挑眉。
趙天虎張口就來:"西側圍墻因植被遮擋存在三點盲區(qū),建議增加低角度補光燈;地下管道入口需加裝金屬網(wǎng),防止小型設備侵入;夜間十點至六點為高危時段,應保持雙人輪值或聯(lián)動公安預響應機制……"
沈如月愣住:"你還真學了?"
"我不傻。"他撓了撓頭,"以前不懂事,凈干混賬事?,F(xiàn)在我知道啥叫責任。"
屋里安靜了幾秒。
蘇雪拿起那份手繪守則仔細翻了一遍,在末尾看到了一行小字:"如果有一天我倒下了,請讓下一個接班的人繼續(xù)站在這里。"
她抬眼看向趙天虎:"你是認真的?"
"比任何時候都認真。"他直視她,"以前我替我爸看廠子,那是為了錢?,F(xiàn)在守這兒,是為了人。默哥救過我命,也救過我妹妹。這地方,就是我的底線。"
陳默終于開口:"你不怕危險?"
"怕。"他坦然承認,"昨晚上看到監(jiān)控里的黑影,我心里也打鼓??稍绞沁@樣,越不能退。我要是跑了,誰替你們盯這一片?修車廠那幫兄弟里,也只有我能聽懂你們說的技術話。"
陳默沉默片刻,起身調出過去七天的巡檢記錄:三條線路松動預警、一處排水堵塞上報、兩次可疑腳印標記、五次誤觸排查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