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下子熱鬧起來。
“真修好了!”
“就用一粒飯?”
有人湊近看電路板,那粒飯還粘在焊點上,居然沒掉。“這也能通電?”
“你看那焊口,整齊得像印上去的?!?/p>
陳默把工具收回布包塞進(jìn)兜,順手把那粒飯摳下來扔進(jìn)潲水桶。
“換電容五分錢就行,”他說,“下次別用劣質(zhì)電源線,電壓不穩(wěn)容易燒?!?/p>
王翠花激動得直搓手:“小陳,阿姨請你吃紅燒肉!今天最后一份,給你留著了!”
“不用,”陳默擺擺手,“我吃窩頭就行?!?/p>
周子軒站在人群外邊,臉色發(fā)青。他盯著那臺收音機(jī),又瞪向陳默,冷哼:“碰巧罷了。濕板子都能修,那你把廣播站那臺也修了?請了三撥師傅都沒弄好?!?/p>
陳默抬頭,笑了笑:“廣播站是松下RF-7000吧?中頻變壓器老化,調(diào)諧環(huán)送了。不是修不好,是你們沒備件?!?/p>
周子軒一噎:“你怎么知道型號?”
“上周三下午,廣播站放《軍港之夜》,第三段混進(jìn)50赫茲交流聲。那是電源濾波電容壞的典型動靜?!标惸D了頓,“而且你們播音員老愛把音量擰到頭,功放散熱跟不上,三極管早超負(fù)荷了?!?/p>
周圍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都聽得出來?”
“連哪天播的都記得?”
周子軒咬牙:“你裝什么大拿?”
陳默沒再接話,轉(zhuǎn)身去打飯。王翠花追上來,硬塞給他一碗紅燒肉,還加了個荷包蛋?!澳弥?!今天你可是食堂的救星!”
他推不掉,只好接了。剛端著飯盒在角落坐下,余光就瞥見蘇雪從門口進(jìn)來。
她還是那身淺色襯衫配藏藍(lán)裙,手里拿著飯盒,目光掃過食堂,最后落在那臺正唱歌的收音機(jī)上。
她沒走過來,也沒說話,只在靠窗位置坐下,打開飯盒,低頭吃飯。
陳默埋著頭,用筷子撥了撥紅燒肉,沒動。
他知道她在看。
剛才那一出,她八成全看見了。從他用飯粒粘焊點,到三下兩下?lián)Q電容,再到周子軒潑菜湯,他沒慌沒怒,也沒逞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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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越是這樣,越不像個普通學(xué)生。
蘇雪吃飯的動作很穩(wěn),一口飯一口菜,節(jié)奏不亂。但她左手邊,采訪本已經(jīng)翻開,鋼筆夾在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