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沒停,陳默站在廣播站門口,手表指針剛過六點四十分。他盯著那棟小樓,窗戶里的燈還亮著,像是有人在里頭候著他。
推門進去的時候,播音室的技術員正愁眉苦臉地拍打著調(diào)音臺。刺耳的尖嘯聲從喇叭里不斷傳出,活像金屬片刮在玻璃上,聽得人牙根發(fā)酸。
“又來了!”技術員一抬頭看見他,“這破玩意兒,早上自己開機就發(fā)瘋,頻率亂跳,聲音也變調(diào),根本播不了音?!?/p>
陳默沒搭話,徑直走到頻率顯示屏前。數(shù)字死死定在121。5MHz,穩(wěn)得像是焊在上頭。
不是故障,是被人鎖定了。
他轉(zhuǎn)身拉開主控柜,手指在幾根線路間快速撥弄,切了主電源,再接上備用線路。萬用表剛搭上信號輸出端,指針一顫,還是穩(wěn)穩(wěn)指回同一個數(shù)。
“這不是廣播信號?!彼f,“是有人借這個頻率在傳東西?!?/p>
技術員愣住了:“傳啥?”
“情報?!标惸紫律恚崎_調(diào)音臺的后蓋。一股淡淡的膠水味飄了出來。他伸手摸到底部夾層,指尖碰到一塊硬物——平整、冰涼,邊緣被透明膠牢牢粘在金屬殼上。
他慢慢抽出螺絲刀,輕輕撬開膠層。
一塊火柴盒大小的裝置露了出來,表面布著細密的電路紋路,一角刻著幾行小字:VEBElektronikDresden,1982。
東德產(chǎn)的。
陳默屏住呼吸,用鑷子夾住裝置邊緣,一點點往外抽。膠層最后一段斷裂時,他聽見極輕的“咔”一聲,像是彈簧松了。
他沒動,靜候三秒,確認沒別的動靜,才把那東西放到桌面上。
“這……這是啥?”技術員湊過來,聲音有點發(fā)虛。
“炸彈?!标惸f,“原本是定時的,但現(xiàn)在改成了遠程觸發(fā)。只要對方發(fā)個特定信號,它就會炸。”
技術員臉唰地白了:“那……那現(xiàn)在……”
“還沒炸,說明他們還在等指令?!标惸蜒b置翻過來,背面有個微型接收天線,焊點很新,明顯是后來加上的,“他們拿廣播頻率打掩護,信號一到,這邊一接收,立馬就爆。”
“可……可炸廣播站干啥?”
“不是為了炸樓?!标惸ь^,“是為了滅口。這機器里藏著他們傳情報的通道,一旦露餡,就連證據(jù)帶人一塊兒清除?!?/p>
技術員張了張嘴,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外面一陣腳步聲,校務處主任撐著傘匆匆趕來,西裝濕了半邊,眉頭擰得死緊。
“怎么回事?警報都沒響怎么就讓人進來了?”他盯著陳默,“你是哪個班的?誰準你亂動設備?”
陳默沒理他,只對技術員說:“把剛才的信號記錄調(diào)出來,看看有沒有重復的波形。”
技術員手抖著打開錄音帶回放,幾秒后,一段雜音跳了出來——聽著像電流干擾,但節(jié)奏規(guī)整,每七秒就來一次。
“這……這不是普通噪音?!奔夹g員瞪大眼,“這像是編碼信號!”
陳默點點頭:“他們在用廣播信號載波發(fā)加密信息,就像在音樂里藏摩斯電碼。普通人聽不出,但接收端能解?!?/p>
校務處主任臉色變了:“你……別胡說!這可是學校的正規(guī)設備,怎么可能被人動手腳?”
“那你來解釋。”陳默拿起那塊裝置,“為什么廣播系統(tǒng)底下粘著個東德造的遙控炸彈?還是1982年產(chǎn)的?咱們學校采購清單上有這玩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