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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陶陶癡心守芳妹（第2頁）

弄堂里的溫情，如同涓涓細(xì)流，滋潤著芳妹的心田，也悄然改變著陶陶。他不再是那個只知道打打殺殺、粗聲大氣的莽漢。他開始學(xué)著刮胡子，換上了干凈整潔的襯衫（雖然還是洗得發(fā)白），說話也盡量放輕了聲音。他會在芳妹晚上關(guān)店后，默默地跟在后面，送她回那間小小的隔間，看著她關(guān)好門，才放心離開。他知道芳妹怕黑，就在她店門口悄悄裝了一盞感應(yīng)小夜燈。點點滴滴，笨拙卻真誠。

這份笨拙的癡心，在永康里這個充滿煙火氣的弄堂里，像一首不成調(diào)卻暖人心脾的歌謠。菱紅和玲子的調(diào)侃，葛老師偶爾含笑的目光，都成了這首歌謠里溫暖的伴奏。芳妹那顆原本封閉的心，在陶陶日復(fù)一日的守護下，也如同春日的凍土，漸漸融化，露出了柔軟的生機。

然而，黃河路上的硝煙，并未因弄堂的溫情而消散。盧美琳對至真園的圍剿，在貨源封鎖被寶總暗中化解后，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手段更加刁鉆狠辣。

這一次，她的目標(biāo)，是至真園的“命脈”之一——火候。

至真園立足的根本，在于“至真”二字，其中菜品火候的精準(zhǔn)掌控是靈魂。尤其是那些需要猛火快炒的本幫菜和需要文火慢燉的功夫菜，對爐灶火力要求極高。金鳳凰原有的煤氣管道老舊，供氣不足，高峰時段火力不穩(wěn)，嚴(yán)重影響了出菜品質(zhì)和速度。李李決心徹底改造后廚的能源系統(tǒng)，計劃申請鋪設(shè)一條新的、更大管徑的煤氣管道，直接從市政主管網(wǎng)接入，確?；鹆Τ渑娣€(wěn)定。

申請報告遞交上去，流程卻卡在了區(qū)燃?xì)夤?。?fù)責(zé)審批的科長姓王，是個油滑的中年人。他打著官腔，一會兒說規(guī)劃圖紙有問題，一會兒說施工方案不符合規(guī)范，一會兒又說需要協(xié)調(diào)市政、綠化、交通等多個部門，手續(xù)復(fù)雜，需要時間?？傊褪莾蓚€字——拖著！

潘經(jīng)理親自跑了三趟，煙遞了，好話說了，甚至暗示了“好處費”，都被王科長打著哈哈擋了回來。李李心知肚明，這背后，必然是盧美琳在搗鬼！盧美琳在區(qū)里經(jīng)營多年，人脈盤根錯節(jié)，燃?xì)夤具@種實權(quán)部門，必然有她的“關(guān)系”。她就是要用這種“合法”的拖延戰(zhàn)術(shù)，卡住至真園的咽喉，讓李李有勁使不出！

“李小姐，王科長那邊油鹽不進。盧美琳肯定打過招呼了?！迸私?jīng)理臉色鐵青，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沒有新管道，后廚的火力問題解決不了，高峰期出菜效率低，客人投訴越來越多。這樣下去……”

李李站在“聽濤閣”的窗前，望著窗外蘇州河上往來的船只，眼神冰冷。盧美琳這一招，比斷貨更陰險！斷貨還能想辦法找野路子，這管道審批，卡在官方程序上，硬來不得，軟磨又無效，如同被一條無形的繩索勒住了脖子，讓人窒息。

“施工隊聯(lián)系好了嗎？”李李沒有回頭，聲音平靜。

“聯(lián)系好了，是市里有資質(zhì)的專業(yè)隊伍，隨時可以進場?！迸私?jīng)理回答。

“圖紙和方案呢？”

“完全符合規(guī)范，專家都審核過了?！?/p>

“好?！崩罾钷D(zhuǎn)過身，眼神銳利如刀，“那就按原計劃準(zhǔn)備。審批的事，我來想辦法?！?/p>

李李能有什么辦法？動用非常規(guī)手段？風(fēng)險太大。找更高層的關(guān)系？時間不等人，而且容易欠下更大的人情。她陷入了兩難。

消息很快通過陶陶的渠道傳到了寶總耳中。彼時，寶總正在和平飯店套房，聽小閑匯報汪明珠在倉庫的近況（得知她和老范關(guān)系緩和，寶總松了口氣），以及范總在海寧那邊似乎遇到了麻煩（加工質(zhì)量不穩(wěn)定，交貨延期，客戶開始不滿）。

“盧美琳這招夠毒?！睂毧偮犕晏仗贞P(guān)于至真園煤氣管道被卡的消息，眉頭緊鎖。他深知火力對一家高端餐廳的重要性，尤其像至真園這樣以“火候”見長的本幫菜館。這等于是在廢李李的武功！

“寶總，要不要我們……”陶陶做了個“動手”的手勢，意思是用點江湖手段“提醒”一下那個王科長。

“胡鬧！”寶總立刻否決，“盧美琳巴不得我們動手！正好給她遞刀子！這事，得用巧勁?！?/p>

他走到窗邊，俯瞰著外灘。爺叔的教誨在耳邊回響：“根基在人心……路要自己走穩(wěn)……”他需要幫李李，但不能把自己搭進去，更不能留下把柄。必須找到一個既有效又干凈的辦法。

他腦中飛快地思索著。燃?xì)夤尽瓕徟蹩崎L……盧美琳的關(guān)系網(wǎng)……突然，他想起一個人——葛老師！

葛老師是永康里的老住戶，退休前和教育局的朋友關(guān)系不錯，但為人正直，交游廣闊，尤其和一些退下來的老同志關(guān)系很好。這些老同志，雖然退居二線，但影響力猶在，說話往往很有分量。

寶總立刻讓陶陶開車，直奔夜東京。

傍晚時分，夜東京剛開門。玲子在吧臺后擦拭酒杯，菱紅在整理貨架，芳妹在拖地。葛老師坐在他常坐的靠窗位置，戴著老花鏡看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