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靠自己?!蓖裘髦榈穆曇羟逦鴪远ǎ瑤е环N斬斷過往的決絕,“靠自己的本事,在上海灘……站穩(wěn)腳跟!”
夜東京。玲子送走最后一桌客人,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菱紅一邊收拾碗碟,一邊憤憤不平地罵著盧美琳:“盧美琳個瘋婆子!竟敢打?qū)毧偠?!真是反了天了!寶總也是!干嘛要替汪明珠挨打?氣死我了!?/p>
玲子擦拭酒杯的手微微一頓,眼神閃過一絲復(fù)雜的光芒。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擦著杯子,動作輕柔而專注。
“玲子姐!儂說句話??!”菱紅湊過來,“儂就不氣?”
玲子放下酒杯,抬起頭,看著窗外永康里昏黃的燈火,聲音平靜無波:“氣什么?那是他的選擇。與我何干?”
菱紅被噎了一下,看著玲子平靜的側(cè)臉,忽然覺得有些陌生。她還想說什么,玲子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
廚房里,玲子看著灶臺上跳躍的藍(lán)色火焰,眼神有些恍惚。寶總替汪明珠挨耳光的事,她聽說了。震驚嗎?有一點(diǎn)。心痛嗎?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強(qiáng)烈。更多的,是一種冰冷的、塵埃落定的釋然。
她走到角落,打開一個舊木箱,從最底層翻出一個舊相框。相框里,是她和寶總在夜東京開業(yè)時拍的一張合影。和上次燒掉的那張一模一樣,她終究還是完全割舍寶總。
照片上,她笑得燦爛,寶總站在她身邊,眼神溫和。她曾視若珍寶。玲子看著照片,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她拿起相框,走到灶臺邊。
“
嗤啦——”
幽藍(lán)的火苗舔舐著相框的邊角,塑料融化,發(fā)出刺鼻的氣味。照片上,寶總溫和的笑容在火光中扭曲、變形,最終化為灰燼。
玲子面無表情地看著,直到最后一點(diǎn)火星熄滅。她拿起火鉗,將燒得焦黑的相框殘骸夾起,扔進(jìn)垃圾桶。
她轉(zhuǎn)身,擰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流沖刷著她沾著灰燼的手指。她抬起頭,看著鏡子里自己平靜無波的臉,眼神清澈而堅定。
“首飾跟男人,將就不如不要?!彼龑χR子里的自己,嚴(yán)肅的又跟自己說了一遍,仿佛在做一個最后的告別。
和平飯店套房。爺叔坐在燈下,看著一份最新的金融簡報。寶總坐在他對面,輕輕擦拭著嘴角的傷口。
“疼嗎?”爺叔頭也沒抬,淡淡地問。
“還好。”寶總放下手帕。
爺叔放下簡報,抬眼看向?qū)毧?,金絲眼鏡后的目光深邃而睿智:“這一巴掌,挨得值。”
寶總微微一愣。
“盧美琳打的是儂的臉,碎的卻是她自己的招牌?!睜斒寰従徴f道,“黃河路的老板娘們,以后看她的眼神,會不一樣了。強(qiáng)慕杰那邊,也會重新掂量儂的分量。至于汪小姐……”
爺叔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洞悉世事的了然:“這一巴掌,會讓她徹底明白一個道理?!?/p>
“什么道理?”寶總問。
爺叔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聲音低沉而滄桑,帶著一種穿透時空的力量:
“所謂出人頭地,就是被人教訓(xùn)的過程。教訓(xùn)越狠,骨頭越硬。面子是別人給的,臉面是自己掙的。儂今天替她挨了這一下,是替她擋了災(zāi),也是……推了她一把。能不能爬起來,走多遠(yuǎn),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p>
寶總沉默著,咀嚼著爺叔的話。窗外,黃浦江的汽笛長鳴,如同這座城市永不疲倦的心跳。他知道,這一記耳光,不僅扇在了他的臉上,也扇醒了汪明珠,扇亂了黃河路的格局,更扇響了與強(qiáng)慕杰金融決戰(zhàn)前的最后警鐘!風(fēng)暴,已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