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聲漸遠時,花田的風(fēng)突然變了向。原本朝著陽光舒展的向日葵花盤,竟齊齊往西側(cè)塌陷的洞口傾斜,花瓣邊緣泛起細碎的焦黃色,像被無形的火舌舔過??麆偘谚F皮盒揣進懷里,手賬封面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熱浪燙得發(fā)皺,她低頭去摸,卻發(fā)現(xiàn)手賬里夾著的太奶奶照片,邊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卷曲——那是昨天許曼剛拿出來時,還完好無損的合影。
“不對勁!”許深猛地拽住要去撿焦花瓣的葵葵,指腹在她手背上蹭過,沾到一層細如粉塵的紅色顆粒,“這不是普通的焦痕,是‘噬花蟲’腹毛磨碎后的粉末,比上次的濃度高了三倍!”
話音未落,林晚星突然捂住胸口蹲下身,指尖掐進泥土里,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在地上,竟被泥土瞬間吸了進去,只留下一個深褐色的小坑。“我的‘花脈’在疼,”她聲音發(fā)顫,抬頭時眼底浮起一層淡紅色的霧,“就像……有人在扯著三花的根往地下拽!”
許曼抱著鐵皮盒往后縮了縮,袖口的紅色粉末蹭在盒蓋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印子。她剛要開口說什么,洞口里突然傳來“嘩啦啦”的聲響,葵葵打開手機手電筒照過去,只見原本空蕩的洞里,竟爬滿了密密麻麻的“噬花蟲”,蟲群正馱著一個半透明的玻璃罐往上涌,罐里泡著的東西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那是一截泛著青黑色的根須,根須頂端結(jié)著的花苞,赫然是“還魂葵”的形狀,卻通體透著詭異的紫色。
“那是‘還魂葵’的變異根!”林晚星掙扎著站起來,聲音里滿是驚恐,“太奶奶的筆記里寫過,這種根是用‘枯根粉’泡過原種催出來的,會反過來吸食正?;ㄌ锏酿B(yǎng)分,一旦讓它接觸到三花的根,整片花田都會枯死!”
許曼突然往前沖了一步,鐵皮盒“啪”地摔在地上,原種種子滾出來,有幾粒正好落在洞口邊緣。蟲群瞬間躁動起來,圍著種子打轉(zhuǎn),卻不敢靠近,罐子里的變異根卻突然劇烈扭動,玻璃罐“咔嚓”裂開一道縫,滲出的液體滴在地上,竟讓泥土冒起了白色的煙。
“我不是故意的……”許曼的聲音帶著哭腔,伸手去撿鐵皮盒,卻被許深一把抓住手腕,他盯著她袖口的紅色粉末,又看了看玻璃罐上沾著的同款粉末,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你從研究所出來時,就帶著這罐東西,對不對?那些‘噬花蟲’根本不是自己回來的,是你用原種引過來的!”
葵葵突然想起剛才許曼要帶她走時的眼神,后背瞬間冒起冷汗。她摸出爺爺?shù)墓P記翻到最后一頁,那頁空白處不知何時多了一行小字,是奶奶的筆跡:“曼姨帶走的不只是原種,還有太奶奶藏在研究所的‘噬花蟲’卵,遇‘花魂’之氣則醒?!?/p>
“奶奶早就知道!”葵葵舉著筆記跑過來,手都在抖,“你把蟲卵藏在快遞箱里,故意讓我們發(fā)現(xiàn)洞口,就是想讓變異根接觸三花!可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這花田也是你的根?。 ?/p>
許曼的手腕在許深手里掙了掙,眼淚突然涌了出來:“不是我想的!研究所的人拿我兒子威脅我,說只要讓變異根吸到‘花魂’的力量,就能治好他的??!我以為……我以為只要事后用原種補救,花田就不會有事……”
她的話還沒說完,玻璃罐突然“砰”地炸開,變異根像條毒蛇似的,朝著三花生長的方向竄過去??攵紱]想就撲過去,手賬往根須上一擋,封面瞬間被腐蝕出一個洞,里面的照片掉出來,正好落在變異根的頂端——詭異的是,那照片上的紫色花田一接觸到變異根,竟讓它的動作頓了頓,青黑色的根須上,慢慢褪去一點顏色。
“是太奶奶的花田!”林晚星突然反應(yīng)過來,抓起地上的原種種子往變異根上撒,“照片里的花田是用原種種的,能克制變異根!快,把所有原種都撒上去!”
許深立刻蹲下來撿種子,許曼也跟著動手,指尖的紅色粉末蹭在種子上,竟讓原種泛起一層淡金色的光??删驮谧儺惛煲辉N覆蓋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引擎聲,三輛黑色的越野車停在院門口,下來十幾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手里都拿著裝著綠色粉末的噴霧器——和當(dāng)初毀掉花田的黑衣人一模一樣。
“他們是研究所的人!”許曼的聲音瞬間變調(diào),把葵葵往身后護,“他們說過,要是我沒辦成事,就直接毀掉花田!”
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聲,舉起噴霧器就往花田噴:“許曼,你兒子還在我們手里,識相的就別擋著。今天不僅要毀了花田,還要把能引‘花魂’的小丫頭帶走!”
葵葵突然覺得懷里的鐵皮盒發(fā)燙,她打開盒子,發(fā)現(xiàn)原種種子竟開始發(fā)芽,嫩綠的芽尖朝著老槐樹的方向生長。她想起爺爺筆記里的話,突然拉起林晚星的手,又抓住許深的手腕:“爺爺說,‘花魂’的力量要三代人一起引!媽媽是林家人,爸爸是許家人,我是第三代,我們一起往石碑滴血,肯定能擋住他們!”
三人剛跑到石碑前,黑衣人已經(jīng)噴了半瓶“枯根粉”,靠近田埂的向日葵開始枯萎,花瓣一片片往下掉??浦讣?,血滴在石碑上,林晚星和許深也跟著滴血,三滴血混在一起,順著石碑上的“花魂根”三個字往下流,滲進泥土里。
突然,老槐樹的根須猛地從土里鉆出來,像一道道綠色的鞭子,朝著黑衣人抽過去。三花的根也跟著往上長,纏繞在老槐樹的根須上,形成一道綠色的屏障,把“枯根粉”擋在外面。變異根在屏障后劇烈扭動,最終慢慢枯萎,化作一灘黑色的水。
黑衣人見狀,舉著噴霧器就往石碑沖,卻被突然冒出來的警察攔住——是許深剛才偷偷報了警,故意等他們動手才讓警察過來。為首的黑衣人想跑,卻被許曼伸腳絆倒,她盯著那人的臉,眼神里滿是恨意:“你們把我兒子藏在哪了?再不說,我就告訴警察,你們用‘枯根粉’毒害花田,還綁架小孩!”
那人臉色一白,剛要開口,就被警察按在地上。許深走過去,拍了拍許曼的肩膀:“警察會幫你找兒子的,以后別再被人騙了。”
葵葵蹲在石碑前,看著三花的根須重新扎進土里,向日葵的花瓣又慢慢舒展開,心里突然一暖。她掏出成長手賬,在新的一頁寫下:“今天我知道了,守護花田不是一個人的事,是所有有根的人一起的事。只要我們不放棄,花魂就永遠不會離開?!?/p>
風(fēng)又吹過花田,這次的風(fēng)帶著向日葵的清香。許曼撿起地上的鐵皮盒,把剩下的原種種子倒進土里,輕聲說:“太奶奶,我錯了,以后我會和葵葵他們一起,好好守護花田?!?/p>
老槐樹下的石碑,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葵葵摸了摸懷里的手賬,突然發(fā)現(xiàn)剛才掉在變異根上的照片,竟又回到了手賬里,照片上的太奶奶和許曼,正對著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