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的引擎在山道上嘶吼,葵葵的指尖還沾著蠱母心的黑血,匕首紅紋卻像燒紅的鐵絲,燙得她虎口發(fā)麻。南方山區(qū)的風裹著股腐木味,越往深處走,空氣里的寒意越重——不是山林的涼,是貼著骨頭縫鉆的陰寒,跟之前蝕魂霧的邪氣截然不同。
“不對勁。”許深的聲音從匕首里透出來,紅紋繃得筆直,“這邪氣里摻著‘鏡銹’味,是古鏡埋在地下久了,跟尸氣裹在一起釀出來的?!痹捯魟偮洌胺矫芰种型蝗伙h出團灰霧,不是之前的黑霧,是像蒙了層塵土的舊布,裹著幾棵枯樹的枝椏,竟在地上拖出道濕漉漉的痕跡。
葵葵猛地捏緊剎車,輪胎在碎石路上擦出火星。她剛要摸出糯米,就見灰霧里突然鉆出個黑影——是個穿粗布衫的老人,佝僂著背,手里拎著個竹籃,籃子里蓋著塊黑布,正顫巍巍地朝著她走過來。
“姑娘,山里危險,快往回走?!崩先说穆曇羯硢。袷呛韲道锟松匙?,可他的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葵葵手里的匕首,瞳孔里竟映著層細碎的銀光,“那東西認人,見了帶‘火’的就咬?!?/p>
“你是誰?”葵葵握緊匕首,紅紋瞬間纏上手腕,“這山里藏著什么?”
老人沒回答,只是掀開竹籃的黑布——里面竟碼著十幾面小銅鏡,每面鏡子都蒙著層灰銹,鏡面上刻著跟影部紅珠紋路相似的圖案,只是更復雜,像盤纏的蛇。最中間那面鏡子里,正映著片黑漆漆的山谷,山谷里隱約有座石墳,墳上插著根斷鏡柄。
“南山有座鏡冢,埋著當年鏡廠沒煉完的‘殘鏡’?!崩先说淖旖峭蝗煌铣?,露出顆發(fā)黑的牙,“現(xiàn)在啊,那些鏡子醒了,正等著找‘活魂’填呢?!彼偷靥郑窕@里的小銅鏡突然“哐當”炸響,鏡面射出銀線,直朝著葵葵的眼睛纏過去!
“小心!是鏡絲!”許深的聲音炸響,紅紋瞬間擋在葵葵眼前。銀線碰到紅紋,“滋啦”冒起青煙,老人卻突然變了模樣——粗布衫下的皮膚開始潰爛,露出里面爬滿銀線的肌肉,眼眶里竟嵌著半片銅鏡碎片,正往外滲著灰霧。
“又是影部的人!”葵葵揮著匕首刺過去,紅紋掃過老人的肩膀,他卻像沒知覺似的,突然張開嘴,從喉嚨里嘔出團灰霧,霧里裹著面巴掌大的銅鏡,鏡面正對著葵葵的臉!
“別看鏡子!”許深的聲音發(fā)緊,紅紋猛地纏住葵葵的眼睛??蛇€是晚了——她余光掃到鏡面的瞬間,腦袋像被重錘砸了下,眼前突然冒起白光,竟看見自己站在座石墳前,墳上的斷鏡柄正往下滴著黑血,血滴在地上,竟長出叢叢白色的蘑菇,蘑菇傘蓋上,全是細小的鏡紋。
“這是鏡冢的幻境!”許深的聲音帶著顫,“集中精神!別被幻境勾走魂魄!”紅紋突然鉆進葵葵的眉心,她猛地回神,就見老人已經(jīng)撲到跟前,手里的竹籃朝著她的頭砸過來??麄壬矶汩_,匕首刺進老人的胸口,他卻“嗬嗬”笑著,身體突然炸開,變成無數(shù)銀線,裹著灰霧,朝著山林深處飄去。
竹籃掉在地上,里面的小銅鏡還在嗡嗡作響,最中間那面鏡子里的石墳越來越清晰,甚至能看見墳前立著塊石碑,上面刻著四個字——“鏡母之墓”。
“鏡母?”葵葵撿起銅鏡,指尖剛碰到鏡面,就被燙得縮回手,“是之前那個女人的本體?”
“不是?!痹S深的聲音沉下來,“鏡母是當年鏡廠煉的第一面‘活鏡’,能吞魂魄,化邪氣,影部的紅珠紋路,就是照著鏡母的紋路刻的。他們把鏡母埋在這,是想讓她吸夠地脈陰氣,再跟蠱母的邪氣合在一起——”
話沒說完,山林深處突然傳來“轟隆”聲,地面開始輕微震動,剛才那團灰霧突然變成道灰柱,直戳天際,柱子里竟裹著無數(shù)面殘鏡,鏡面反射著陽光,卻沒半點暖意,反而像無數(shù)雙眼睛,死死盯著葵葵。
“走!去鏡冢!”葵葵跨上摩托車,油門擰到底,朝著灰柱的方向沖過去。山道越來越陡,路邊的樹木開始枯萎,樹皮上竟裂開道道細縫,縫里滲著銀線,像樹在“流血”。
沒走多遠,前方突然出現(xiàn)片空地,空地中央真的立著座石墳,墳上的斷鏡柄還在滴黑血,石碑上的“鏡母之墓”四個字已經(jīng)被黑血染透,碑腳爬著叢白色蘑菇,蘑菇傘蓋的鏡紋正隨著灰霧的流動閃爍。
墳前站著三個黑袍人,都戴著青銅面具,手里拿著黑陶罐,正往墳上倒著暗紅色的液體——跟之前鎮(zhèn)脈壇的液體一模一樣!液體剛碰到石墳,墳上的裂縫就“咔”地擴大,里面鉆出無數(shù)銀線,裹著灰霧,朝著四周蔓延。
“住手!”葵葵揮著匕首沖過去,紅紋瞬間掃向最左邊的黑袍人??赡侨藚s突然轉身,掀開面具——竟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臉上還沾著稚氣,可他的脖子上卻纏著圈銀線,銀線鉆進他的皮膚里,正往他的太陽穴爬去。
“別殺我!我是被抓來的!”少年的聲音發(fā)顫,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掉,“他們用我妹妹的命逼我,說要是不照做,就把我妹妹塞進鏡子里!”他指著另外兩個黑袍人,“是他們!他們手里有‘控鏡符’,能逼著我做事!”
葵葵的動作頓了頓,匕首紅紋卻突然炸響——少年的衣領下,竟露出半片銅鏡碎片,碎片上的紋路,跟影部大長老的紅珠紋路一模一樣!
“別信他!是鏡傀!”許深的聲音剛落,少年突然咧嘴笑,眼睛里瞬間爬滿銀線,手里竟多了把短刀,直朝著葵葵的胸口刺過來!
葵葵猛地側身,匕首紅紋纏住少年的手腕,可他卻像沒痛覺似的,另一只手突然摸向懷里,掏出面小銅鏡,鏡面朝著葵葵的臉照過來!
“滋啦”一聲,紅紋擋住鏡面,可銅鏡卻突然炸開,碎片濺到葵葵的胳膊上,竟像針似的鉆進皮膚里。她瞬間感覺胳膊發(fā)麻,像是有無數(shù)小蟲子在血管里爬,視線也開始發(fā)花——碎片里裹著鏡母的邪氣,正往她的魂魄里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