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樹的影子還沒被晨光拉太長,葵葵剛在成長手賬上畫完最后一筆向日葵,就聽見花田里傳來“咔嚓”一聲脆響——不是花稈斷裂的聲音,倒像是土里有什么東西在頂開石塊。她猛地抬頭,看見昨天種“還魂葵”的焦土旁,地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凸起,黑色的炭屑簌簌往下掉,露出一道淺褐色的根須,根須上還纏著半張泛黃的紙。
“爸爸!媽媽!”葵葵抓著手賬就往花田跑,指尖剛碰到那根根須,就覺得掌心傳來一陣熟悉的溫熱——和當初觸摸青銅盒時的溫度一模一樣。許深和林晚星趕過來時,那道根須已經(jīng)又鉆出半寸,纏在上面的紙被風吹得展開一角,露出“太奶奶”三個字。
“是太奶奶的字!”林晚星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把紙從根須上解下來,指尖碰到紙頁的瞬間,突然紅了眼,“這是太奶奶當年寫給仇家的和解信,我在奶奶的舊箱子里見過草稿,說愿意分一半‘還魂葵’種子,只求兩家人不再爭斗……可這信怎么會纏在根須上?”
許深突然指著根須延伸的方向,臉色沉了下來:“你們看,這根須在往老槐樹的反方向長——昨天‘花魂’歸位時,三花的根不是都往石碑下聚嗎?怎么會突然變方向?”
話音剛落,沈清月的車就停在了院門口,她抱著一個快遞箱跑過來,箱子上的寄件人地址一欄,寫著“鄰市向日葵研究所”:“警察說黑衣人背后還有人指使,這個快遞是昨天寄到花田的,寄件人姓名和研究所的所長名字一樣!”
葵葵伸手去拆快遞箱,指尖剛碰到膠帶,就聽見花田里傳來“轟隆”一聲悶響——西邊的田埂突然塌陷了一塊,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洞口邊緣的泥土里,竟嵌著幾粒泛黑的“還魂葵”種子,種子上還沾著奇怪的綠色粉末。
“是‘枯根粉’!”林晚星的聲音瞬間變調(diào),抓著葵葵的手往后退,“當年太奶奶說過,這種粉末能讓植物的根須腐爛,黑衣人肯定是早就埋在土里的,現(xiàn)在‘花魂’的力量弱了,粉就開始生效了!”
許深剛要拿手機報警,洞口里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葵葵打開手機手電筒往里面照,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蜷縮在角落,懷里還抱著一個鐵皮盒——和奶奶埋在花田的盒子長得一模一樣。
“誰在里面?”葵葵壯著膽子喊了一聲,那人影動了動,慢慢抬起頭,露出一張和奶奶有七分像的臉,手里的鐵皮盒上,刻著完整的“承根”二字。
“你是……許家的孩子?”那人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慢慢從洞口爬出來,懷里的鐵皮盒緊緊攥著,“我是許曼,你太奶奶的妹妹,當年為了躲仇家,一直在鄰市的研究所里種向日葵……”
“太奶奶的妹妹?”葵葵愣在原地,手里的手電筒差點掉在地上,“那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來?黑衣人是不是和你有關(guān)?”
許曼蹲下來,打開鐵皮盒,里面裝著一疊泛黃的照片,最上面一張是太奶奶和她的合影,背景是一片紫色的“還魂葵”花田:“黑衣人是仇家的孫子,他找過我好幾次,說要我偷‘花魂’的位置,我沒答應,就被他關(guān)在了研究所的地下室……昨天聽警察說花田沒事,才偷偷寄了快遞,想告訴你們研究所里還藏著半箱‘枯根粉’,沒想到剛到門口,就被人推下了田埂?!?/p>
林晚星突然指著許曼手里的鐵皮盒,呼吸都變得急促:“這個盒子里,是不是裝著太奶奶的‘還魂葵’原種?當年奶奶說太奶奶把原種給了她妹妹,讓她藏起來,以防花田出事……”
許曼點頭,剛要打開盒子,花田里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蟲鳴聲——昨天被消滅的“噬花蟲”竟然又出現(xiàn)了,而且比之前多了好幾倍,正朝著三花生長的方向爬去,蟲腹下的紅色絨毛,比上次更鮮艷。
“不好!‘枯根粉’讓‘花魂’護不住花田了!”葵葵突然想起爺爺筆記里的話,抓起身邊的陶盆就往老槐樹跑,“爺爺說過,‘花魂’的力量來自三代人的念想,只要把我們的血再滴進石碑下,就能暫時穩(wěn)住!”
許深和林晚星立刻跟上,許曼抱著鐵皮盒也跟在后面??麆傄阎讣獾难卧谑?,就看見許曼手里的鐵皮盒突然打開,里面的原種種子掉在地上,和石碑下的三花種子混在了一起——奇跡般的,那些泛黑的“還魂葵”種子,竟然開始慢慢變紫,蟲鳴聲也弱了下去。
“是原種的力量!”林晚星突然明白過來,蹲下來把混在一起的種子往土里埋,“太奶奶當年把原種給許曼,就是怕有一天‘花魂’失效,原種能救急!”
可就在這時,許曼突然抓住葵葵的手,眼神變得奇怪:“孩子,你跟我去研究所吧,那里有更好的‘還魂葵’品種,比花田的這些強多了……”
“你要帶葵葵去哪?”許深突然擋在葵葵前面,盯著許曼的手——她的袖口,露出了一點和黑衣人一樣的紅色粉末,“你根本不是來幫忙的,你是想把葵葵騙去研究所,拿到‘花魂’的秘密!”
許曼的臉色瞬間變了,往后退了一步,懷里的鐵皮盒掉在地上,露出里面藏著的注射器:“我只是想讓許家的向日葵變得更好,研究所的人說,只要有葵葵的血,就能培育出更強大的‘花魂’……”
“你錯了!”葵葵突然站出來,手里舉著爺爺?shù)墓P記,“爺爺說過,‘花魂’不是用來培育的,是用來守護的!太奶奶當年愿意分種子,就是想讓大家都好好種向日葵,不是用來爭來爭去的!”
許曼看著葵葵手里的筆記,突然蹲下來哭了:“我對不起太奶奶,當年我偷偷把和解信藏起來,以為能靠自己打敗仇家,結(jié)果反而讓兩家人斗得更兇……”
這時,遠處傳來了警笛聲。許深看著許曼,嘆了口氣:“警察應該是來調(diào)查研究所的,你跟他們說實話吧,太奶奶肯定也希望你能回頭?!?/p>
葵葵蹲下來,把地上的原種種子撿起來,放進鐵皮盒里:“等事情解決了,你可以來花田種向日葵,和我們一起守護花田?!?/p>
許曼接過盒子,眼淚掉在盒蓋上,發(fā)出“嗒”的一聲響。陽光照在花田里,三花的根須重新朝著石碑下聚去,黑色的霧氣徹底消失,“噬花蟲”也慢慢爬回了土里。葵葵摸了摸懷里的成長手賬,在新的一頁寫下:“今天,我知道了太奶奶的故事,也明白了守護花田,不只是守住種子,還要守住初心?!?/p>
風又吹過花田,向日葵的花盤朝著陽光轉(zhuǎn)動,老槐樹下的石碑上,“花魂根”三個字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像是在告訴所有人,只要初心還在,根脈就永遠不會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