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晨總是來得溫柔。天剛蒙蒙亮,窗欞外就傳來烏篷船劃過水面的“欸乃”聲,夾雜著巷口包子鋪飄來的面香。江守魚翻了個身,指尖觸到身邊溫熱的被褥,卻沒摸到熟悉的身影——陳忘又早起去買早點了。
她揉著眼睛坐起身,身上還裹著繡著桃花的軟緞睡衣,那是她上個月剛繡好的,針腳細密,粉白的花瓣間還藏著兩只戲水的鴛鴦。推開吱呀作響的木窗,潮濕的春風帶著水汽撲進來,吹得窗臺上的綠蘿葉子輕輕晃動。樓下的小院內(nèi),陳忘正蹲在井邊打水,晨光灑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手里還提著一個油紙包——不用看也知道,是她最愛的那家“張記”的蟹黃湯包。
“陳忘!你又去排隊了?”江守魚趴在窗臺上喊,聲音里帶著剛睡醒的軟糯。
陳忘抬頭,臉上露出笑意,舉起手里的油紙包晃了晃:“再不去排隊,湯包就賣完了。快下來洗漱,我還買了你愛喝的甜豆?jié){?!?/p>
江守魚笑著應了一聲,快速換好衣服。下樓時,陳忘已經(jīng)把早點擺在了院中的石桌上,青花瓷碗里盛著冒著熱氣的豆?jié){,湯包放在竹制的蒸籠里,還冒著氤氳的白氣。她坐下拿起一個湯包,輕輕咬開一個小口,鮮美的湯汁瞬間在口中散開,燙得她輕輕吸氣,卻舍不得吐出來。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标愅f過一張手帕,眼神里滿是寵溺。他自己則拿起一個肉包,慢慢吃著,目光落在江守魚的手腕上——那里還戴著在非洲買的彩色手鏈,雖然有些磨損,卻被她擦得锃亮。
吃過早點,江守魚收拾好碗筷,就去了巷口的繡坊。繡坊是他們上個月租下的,不大,只有一間門面,門口掛著一塊木質(zhì)招牌,上面是陳忘親手寫的“歸雁繡坊”——“歸雁”是她那把刀的名字,如今成了繡坊的招牌,也藏著他們“雁歸巢”的心意。
繡坊里擺著三張繡架,墻上掛著她最近繡好的作品:有江南的煙雨石橋,有塞北的落日草原,還有一幅沒繡完的極光圖——是她根據(jù)陳忘的描述繡的,淡綠色和淡紫色的絲線交織,像極了冰島夜空中的光芒。江守魚坐在繡架前,拿起針線,剛要開始繡,就聽到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
“守魚姐,我來取上次訂的繡帕啦!”是隔壁裁縫鋪的阿妹,手里還拿著一個布包,“我娘說,你繡的帕子比城里的綢緞還好看,讓我再訂兩條?!?/p>
江守魚笑著接過布包,拿出繡好的素色帕子,帕角上繡著一朵小小的梅花:“你看看喜歡嗎?要是覺得顏色淺,我再給你加兩針?!?/p>
阿妹接過帕子,高興得直點頭:“喜歡!守魚姐的手藝真好!對了,陳忘哥呢?上次他說要教我打拳,什么時候有空呀?”
“他去后面的菜園子澆水了,你去找他吧?!苯佤~笑著說。
阿妹跑出去后,江守魚繼續(xù)繡著極光圖。陽光透過繡坊的窗戶,灑在她的手上,指尖的絲線在布上穿梭,每一針都帶著安穩(wěn)的暖意。她想起兩年前在江南的雨夜里,握著刀的手還在發(fā)抖;如今握著繡針,卻只有平靜——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有陳忘,有繡坊,有鄰里間的煙火氣。
傍晚時分,陳忘從菜園子回來,手里提著一籃新鮮的青菜和番茄。菜園子在繡坊后面的小院里,是他上個月開墾出來的,不大,卻種滿了各種蔬菜:青菜、番茄、黃瓜,還有幾株辣椒。他把菜放在廚房的石臺上,就去喊江守魚收攤。
繡坊的門已經(jīng)關了,江守魚正在收拾繡架,墻上的極光圖已經(jīng)繡好了大半,淡紫色的光芒在布上流轉(zhuǎn),像真的一樣?!敖裉焐庠趺礃??”陳忘走過去,幫她把繡架搬回里屋。
“還不錯,賣了兩條帕子,還訂了一幅婚慶用的繡品。”江守魚笑著說,“阿妹今天跟你學打拳了?她回來的時候,說你教得可認真了?!?/p>
“那是,我可不能誤人子弟?!标愅χf,伸手幫她拂去肩上的線頭,“今晚想吃什么?我買了青菜和番茄,還可以去巷口買條魚,做你愛吃的番茄魚?!?/p>
“好?。 苯佤~點頭,眼睛亮了起來,“我去洗碗,你去買魚吧?!?/p>
陳忘拿著竹籃,走出繡坊。巷口的菜市場還沒散,小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新鮮的鯽魚!剛從河里撈上來的!”“青菜便宜賣啦!五文錢一把!”他走到賣魚的攤位前,挑了一條鮮活的鯽魚,小販熟練地殺好魚,用荷葉包好遞給她。
“陳忘啊,今天怎么自己來買魚了?守魚呢?”賣魚的王大叔笑著問,他是巷口的老住戶,早就認識他們了。
“她在繡坊收拾呢,今晚做番茄魚?!标愅χf,“大叔,你這魚真新鮮,下次還來你這買。”
“好嘞!下次給你留條大的!”王大叔笑著說。
陳忘提著魚往回走,路過包子鋪時,又買了兩個肉包——是給江守魚當夜宵的。走到繡坊門口,就看到江守魚站在門口等他,手里還拿著一件薄外套:“外面風大,給你披上?!?/p>
陳忘接過外套穿上,握住她的手:“我們回家做飯。”